蛇是《山海經》裡出現最多的動物，除了神化色彩之外的，經常見到的是普通人佩蛇、戴蛇、握蛇、踩蛇。像大名鼎鼎的夸父，《山海經》裡說他「珥兩黃蛇，把兩黃蛇」，就是說他雙耳掛著兩條黃蛇，手裡拿著兩條黃蛇。為什麼中華先民會跟蛇如此親密呢？上古，蛇崇拜是很普遍的，從蛇崇拜又延伸出龍崇拜，可見蛇在先民那裡是非常受寵的。

至於像夸父，應該是佩戴蛇形的飾物； 否則估計會很嚇人的。在先秦典籍裡，《山海經》裡的蛇並非特例，像《列子》裡「愚公移山」故事，說到山神就說「操蛇之神」。

先秦之後，蛇在古典文學的地位開始下降。東晉干寶寫過一部很著名的《搜神記》，書中有個「李寄殺蛇」的故事。故事說閩中庸嶺有大蛇，「長七八丈，大十餘圍」，這條大蛇託夢給人，說每年要吃十二歲的童女一名。李寄是個很勇敢的小姑娘，她憑著過人的機智，除掉了這條大蛇。這篇故事裡的蛇有神蹟，卻無神心，完全就是一個惡霸的化身。

到了唐傳奇裡，蛇又進化成蛇妖。《博異志》記載了三個蛇妖故事，見於《許漢陽》和《李黃》，都是說年輕男子迷戀蛇妖，事後得怪病慘死。這應是民間所謂美女蛇的源頭吧！

柳宗元有一篇很有名的〈捕蛇者說〉，開頭就說「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以齧人，無御之者。」當然，柳宗元寫蛇不是為蛇立傳，而是反映當時「苛政猛於虎」的稅收，其結尾處說「孰知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千古之下讀之，猶讓人警醒。

《警世通言》裡的名篇《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是戲曲《白蛇傳》的藍本，不過其旨趣大相徑庭。《白娘子永鎮雷峰塔》裡法海是正義的一方；到《白蛇傳》裡法海則搖身一變，成了干涉婚姻自由的大反派。至於白娘子（白蛇），也從一個性格模糊的女妖，化為爭取愛情的鬥士。

《聊齋志異》中有篇〈蛇人〉，講了一個耍蛇人和一條叫二青的蛇的故事。故事娓娓道來，卻十分吸引人。二青對耍蛇人有情有義，蒲松齡在文後感嘆那些落井下石和恩將仇報的人：「不且出斯蛇下哉」。

讀過《說岳全傳》的朋友，大都記得岳飛的兵器叫「瀝泉神矛」。小說第四回寫岳飛在瀝泉發現有條大蛇，抓住蛇尾，這條蛇便化為一條瀝泉神矛。這段文字雖讀來怪誕，卻也從側面襯托了岳飛的果敢和勇武，其英明神武的形象立馬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