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畫架及顏彩,信筆塗來的總不脫黃花綠草,因應情人節餘韻,心裡不禁盤算著要畫浪漫奔放的玫瑰花,紅粉交錯,是心頭對情人最殷切的期待。
玫瑰多瓣也多刺,像個不容招惹的辣妹,卻又投遞出無悔的款款深情。它幾乎是繪畫者一定會觸及的題材,每個周末上課前,我都要攤出一堆中西名人畫冊在腿上,一頁一頁的讀,一張一張的翻,沉浸在他們宛如玫瑰凋零或怒放的一生。
藝術家多情,彷彿總要經歷那麼一段失意的、懷才不遇的過程才足以雲開月現,就如古書上寫的,「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而舊時代不識愁滋味,又為賦新詞的女子,總也追尋古人所言,並且相信每朵烏雲皆有銀色的鑲邊,認定那失意帶來的出塵。瓊瑤小說就屢屢書寫這樣瘦削的、不修邊幅、憤世嫉俗卻又才氣出眾的男主角,總用無立錐之地的貧困惹起女主角的無限憐惜。這是往昔不切實際的執著,多半令人感動,卻也以悲劇收場。
畫冊裡,這群曾經失意落魄的古今中外才子畫起玫瑰來,的確各顯姿影。有的晨間帶露,有的迎春綻放,瓶中之花若不甘受拘束,就在玫瑰園中泥土恣意怒放。玫瑰園,是西洋小說浪漫的場景,古典碧玉穿著蓬裙穿梭於園中,紅紅的臉蛋比玫瑰還嬌艷,一抬頭,騎士騎馬過來,金黃的盔甲爍爍生輝,給予愛情炙烈的肯定。少女時期讀的這些小說,尤其能竄起一些遐思。
玫瑰在東方,卻不得已被俗化,舊年代情侶第一次見面,總藉它當證物。「手上拿朵玫瑰,火車站噴水池邊,穿藍襯衫、戴眼鏡、留平頭……」收到筆友這樣寫來一封信,當年心頭泛起多少幻夢,幻想著自己馬上就要與玫瑰文青展開一場世紀生死戀;轉換到現在的時空,如此的筆友,可能會令自己打退堂鼓吧!
撫今追昔,玫瑰在往事中有串連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