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國旅行，路過一片大大的田野，放眼看去，一望無際的「耶誕樹」依著大小一區一區種得整整齊齊，有些已被齊根砍了，地上留下樹頭，和樹的體液。

突然覺得怵目驚心起來：這都是生命啊！為了過一次節，砍下的樹何止千千萬萬株！

站在樹林裡，一時百感交集。宗教無罪，有棵裝扮得漂漂亮亮的樹來擺在客廳、擺在廣場、社區、學校、賣場，的確大大增加了過節的氣氛。如果以效益來衡量，花少少的錢，帶給人們大大的歡樂，也是很划算的。何況這是一種西方人的傳統，就像台灣許多人過年都要殺雞宰鴨般傳統而自然。

我是一個自認為崇尚自然的人，我厭惡大地太多水泥、生活太多塑膠、環境太多化學，但自從那一趟北國之旅回家後，我忽然對家裡的耶誕節擺飾更多了一分喜愛。

家裡擺的是一棵塑膠樹，年年過節組裝起來，節後收納起來，年復一年使用，多年來頂多換換配件和飾品。以往我對之無特別之喜愛，不十分喜愛的原因是──它是塑膠製品，十分違背自然。每次看著它，總覺得好假、好做作；現在，反而因為它是塑膠製品，而多了很多很多喜歡。

同樣一棵塑膠樹，會隨著我們的生活經驗而生起不同的心境。而我們對同一個人、同一句話，難道不會因自己的經歷、環境、心情之改變而跟著起大大改變嗎？對方沒改變，改變的是我們自己，因了自己的改變，而改變對於對方的觀感與好惡，甚至無端生出多少嫌惡心、憎恨心，這不應該了。

旅行會得到學習而增長自己，一片樹林，教我學得這樣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