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與奶奶在海邊生活了一輩子,卻很少到海灘上,「海邊很危險的,常有人落海,你可千萬……」, 我想,以前的長輩也是這樣對他們說的吧!
但我,出奇的愛海,不說那些藏在細小沙堆中各異的五彩貝,還有礁石中的小洞(洞裡寄居著說不出名的小蝦蟹,你說奇不奇?)了,單是那淡藍色的海風裡陣陣的「海味」撲面,常在我心中驀地沉澱,好似窩在母親安穩的懷抱中,做著暖和的、淺橘色的夢。於是,淡藍色的、淺橘色的夢,交融在一起,就真的濃得化不開了。
真的僅是作夢嗎?不,不是的。海風不經意間摩挲般地掠過我的脖頸,我閉目淺笑,順著風向輕輕抬頭,那亮得發紅、紅中透白、白中帶藍,藍紫同耀的火燒雲,與下邊湛藍的海和白色的浪雋永對比,我細細品味著這醉人的景觀。
我獨自一人,沉默,沉默了驚濤駭浪;沉澱,沉澱了今日午後的疲倦。而海風,又急促颼颼數聲,竄入我的心扉,我的雙眼迷離,想像著,海底的魚蝦忘了海浪重擊在礁石上,聲音不曾回盪。
頭頂的雲彩是層層的紅與藍堆砌而成,在半夢半醒之間,悄然融入了我的眼。我輕拍腿上閃著金光的細沙,直望向前方,夕陽亮得刺眼,或深或淺的白光與金光揉在一起,像仙人腦後的光圈。只見海天相吻之際,五六層飽滿的雲,階梯式的展露出來,背光之處,幾抹藍好似潛在琉璃之中,不經意間,又夾雜著一絲一絲的紫。
我滿足的低下頭,雲彩映在海上蕩漾,歸航的漁夫笑開了懷,齊唱船歌,內向的我不知何來的勇氣,向他們揮手,痛快地吶喊,直至額頭布滿豆大的汗珠,感覺自己似乎也成了一個漁人,且是弄潮的好手,辛勤地撒網、划槳,幸有善解人意的海風,拂去了一身的累。
「佑佑……」,有人用閩南語叫著我的小名,啊!是奶奶!我驚地一跳,猛然向前跑,鞋中滿是小貝與沙。
海風吹來,晚霞灑在我紅彤彤的臉頰上,我彷彿記得也曾有過類似的一幕,然而,已是難尋。好吧,不尋也罷,這深沉的記憶掩不住我對海的愛戀。
回首望海,海面千篇一律地翻湧,漁船載浮載沉,天邊的雲彩已緩和下來,我的思緒戛然而止。抹抹汗,我匆匆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