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麼不堪的場面!
就在她懷孕的時候,丈夫卻和別人有染,種種蛛絲馬跡,都讓她不能坐視不管。她問自己:到底要弄明白?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於是她挺著大肚子,跟蹤丈夫,然後會同警察,破門而入,果然證據確鑿。
她問娘家的父母:「如果我離婚,生下了孩子,您們願不願意代為照顧,因為我必須出去工作,養活小孩。」娘家父母疼她,點頭答應了。
她執意要求離婚。
消息一傳出,有太多的人來關心,勸她:「既然已經懷孕了,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那麼,就原諒他,不要追究了。」
這樣的息事寧人,哪是她的作法?又有誰能保證,偷腥的丈夫從此洗心革面,永不再犯?
人性是有弱點的,花心的人無藥可救,而自己是否真能豁達大度,一再的原諒他,直到他老了、病了、沒人要了,再退還給她?唉,她可不是撿破爛的,何況還是感情的破爛。
離婚時,她其實也還年輕。她的學歷普通,高商畢業,會計會一些。生下了女兒以後,就交給娘家的媽媽照顧,她自己在美商公司工作。也因為工作的關係,認識了美國人大衛,和大衛一家都熟。後來,和大衛墜入情網,因為大衛的太太很誠懇的跟她說:「我們之間早有歧見,分手是遲早的事。」後來大衛離婚,娶了她,定居美國加州。
她和大衛沒有再生育兒女,或許愛屋及烏吧,大衛也將她和前夫所生的女兒視如己出,甚至供女兒上大學。看來,一切都很美滿。
沒有人知道她的英文鴉鴉烏,這麼破的英文如何表情達意?然而,一切都不是問題,他們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甜甜蜜蜜,或許只要兩人相愛,溝通從來就不會是障礙。
他們時刻相隨,凝眸轉瞬都是情意,成了社區裡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
年少的時候,她曾經讀過一首明代‧佚名的〈山歌〉:
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
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
這般心事有誰知?
我不會寫情詞,也不會寫詩,把手中的一方白色手帕寄給知心的人,知心的人接到了這方素帕,卻是顛倒著看,橫著看是絲,豎著看也是絲,唉,我這樣的心事有誰知道啊?
絲和思同音。這首山歌的文字淺白,相思之意卻無窮盡,讀來讓人低迴。
慶幸的是他們莫逆於心,連素帕也不必寄。
後來,女兒也大學畢業了,決定回到台灣做事,她也尊重。娘家父母逐漸年老,身旁還有個貼心外孫女,也是一種安慰。
回首前塵,宛如一夢。當年如果不是她堅持要離婚,或許她仍陷在婚姻的苦海裡,面對一再花心背叛的丈夫,又哪裡會有後來的幸福呢?
然而,與其說她堅強勇敢,倒不如說是個性使然。當然,其間仍有上天的疼惜和成全。終究是雲開月明,她明白,上天仍是眷顧她的,為此,她深深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