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斷橋震毀於關刀山地震。
圖/李紀庭
本來就不熱鬧的地方,最終必回到沉寂裡。
當然,會這麼說,純粹是嘆息一個地方的興衰起落。
封塵流光重啟樣貌
鐵路「舊山線」,對許多人來說是個美麗的名字,牽涉從日據時代興築後廢線的時光暫留,將工業革命後的新穎鐵道,塵封數十載而後啟封,得到懷舊的美感,比起舊山線其它的車站,泰安驛即使已啟封,仍然處於尚未甦醒的階段,這樣矇矓的樣貌,剛好。
提到泰安的地理位置,很多人第一個想到的,可能是苗栗縣泰安鄉,其實,泰安車站跟這個行政區從頭到尾毫不相干,泰安車站在地裡位置上屬於台中后里,是后里與三義間的一個小站,如果仿照「保安—永康」站的「永保安康」模式串連,那泰安—后里應該叫「太好(泰后)」或「安啦(安里)」。(冷)
懷舊小站曾經繁華
三義—泰安—后里,用車站序而言,就是三泰后了,這是今日鐵路縱貫線的排序,但其實當年的舊山線,自北而南分別是三義─勝興─泰安─后里。勝興的盛名早已是懷舊車站的代名詞,而泰安當年與勝興一樣,開始都是信號所,原稱大安溪信號場。信號場的設置主要是為了勝興──泰安間的坡度,並非每列蒸氣火車都能順利的下滑或攀爬,單線通行的鐵道運輸更需要管理其間的流量,因此每每火車在信號場等待時,附近農村與山裡的人,就會趁著列車停留時間叫賣交流農作、物資,不久,此地便設了新站。
泰安驛的道班工作站旁,有座砲彈形的「震災復興紀念碑」,上面刻有日文碑文,據文史調查,當時的關刀山猛烈大地震,后里鄉正好位於震央附近,造成火車站旁的山林大量坍塌,掩埋了三千兩百多條人命,後來經搶修後於在昭和十三年七月十五日恢復通車,為了紀念當時的罹難人員,因此設立「台中線震災復興紀念碑」,可見當時震災對此影響不小與當地人來人往的密切。至於居住此地的耆老,至今仍對當時車站的叫賣聲懷念不已。
沉靜之美吸引外客
如今泰安火車站隨電氣化搬遷外移至一公里外,舊泰安驛也就沉靜下來。近十年,在社區營造的努力下,將廢棄的站區從重整理,坍塌的道班房也恢復木造原樣,一個安靜的舊車站完完整整地呈現,呈現如同等待列車般的寂靜,閒逛其間,時間的美感也慢慢鑽入心底,難怪不少婚紗攝影常選景於此,連香港的攝影師也慕名前來。
參觀泰安驛,可分成幾個部分。首先是車站站體,包括候車室、月台通道、中島式月台。泰安驛重建時,巴洛克建築樣式已退流行,取而代之的現代主義風格,因此現在所見式樣,是注重實用性、線條簡潔的建築樣貌。也因此,一些裝飾的線條,呈現出時代的美感。
其次是車站站區建築,包括倉庫與道班房和震災復興紀念碑,在巡禮的過程,彷彿走進泰安驛的過往時空中。
鏡中景物脫俗無垢
接下來是站區鐵道線條的欣賞,沒有火車經過的鐵道,任人隨意取景,只見攝影師或俯或躺,信手拈來,皆是佳作。泰安驛另一個特色是乾淨,沒有一般過多的火車通行所生的鐵鏽昏黃,也沒有隨人跡而至的垃圾,相機裡透視出的前景、後景景深,影中人物穿梭在光陰洪流中,畫面素樸靜美。
行走鐵軌上是童心的出駛。沿著鐵道往北走,可以走到跨距很長的舊大安溪火車鐵橋,花梁鋼橋鋼構橫跨大安溪,全長六三七公尺,是台灣少數未被改造的後現代橋梁,是攝影者眼中的寶物。
鐵橋串起南北物流
從日據時代興建以來,這座橋承載了多少南來北往的的貨物與人群,現為縣定古蹟,鐵橋下部結構是混凝土砌塊沉箱,橋座為磚角石構成,從橋上下望湍急溪流,更能感受大自然的力量與人力結合的美麗驚奇。
接著便是泰安驛站外的世界了。站外的世界比站內的寧靜不遑多讓。主街道僅僅一條,未見代表性的信仰廟宇,地面是紅土色的柏油,一眼望去,只有兩排房子,一排是改建的洋房,一排則是保存滄桑的低矮木造房。
柴燒澡堂全省少見
中藥行、剃頭店、柑仔店等五十年以上的在地老店,見證著此地曾有的繁華榮景。有很長一陣子不曾見到的台灣柴燒洗澡堂,終於在此地見到原汁原味的屋舍。光是憑著想望,都能感到舊時炊煙不斷的模樣。這幾間甚至可追溯日治時期的木造澡堂,絕對是不可多見的古房子了。
車站的對面是后里農會泰安辦事處,這座建物原本負責將大安溪流域后里境內的榖物集散,同時還有百年的碾米機具,現在改為泰安驛鐵道文化主題館與旅遊服務中心,負責振興泰安驛的觀光活動。
樂器產業指日可待
中心主任說,現正結合后里另一個深具潛力的薩克斯風製造產業,將來必定在此驛站可以聽到美妙的薩克斯風樂音。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寧靜街區還有人經營驛館,有兩人房、四人房型,足以容納一部遊覽車人數。
街區裡唯一有供餐的竟是全素食,亦即街上的泰元中藥店第二代傳人張女士,將自家對藥膳的瞭解,熬煮藥膳麵,有當歸細麵、人參枸杞細麵。麵湯可口,價格實惠。因為以私房型態供餐,因此來客稍需以耐心等候,但在此安逸的地方,慢食、慢活、慢等,何樂不為?
茶葉蛋的人生哲學
點心部分有南瓜餅、香椿餅和藥膳茶葉蛋,看著煮透有著龜裂紋路的茶葉蛋,想起站區內另一家賣茶葉蛋的店家,引用一位作家所說:「人生就像茶葉蛋,有裂痕才入味。」
這個店裡充滿祖孫三代的傳承情懷,張女士將與父母合照的老照片放大,來追懷父親對中藥的執著與熱情,到了假日,則會聽到張女士教鋼琴的女兒在店裡彈琴,讓老街安靜的街道更添加了浪漫的樂音。此時搭配店裡的人參咖啡、桂圓紅棗茶,剛好與中西合併的鋼琴與中藥呼應。
春櫻時節途為之塞
泰安驛站鐵道文化園區位在后里大安溪沖積扇的平原區,土地肥沃,稻田景觀處處,春天是這裡開花的季節,光是泰安派出所與泰安國小旁的花朵就讓人開心許多,據說當櫻花盛開時,湧入的旅人讓街道為之壅塞,好似春花爭上枝頭般的大拜拜集會。
沿著大安溪上溯,一路風景幽美,過卓蘭大橋,離開安逸的泰安驛站,也漸漸進入苗栗種植水果農區的卓蘭鎮,另一個壢西坪農業專區等著我們,草莓、水庫、花園,是泰安驛最佳的幽靜延伸旅程,適合脫下鞋子與泥土親近,成為親近大自然的另一種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