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病房靜觀】 我最後要在家裡

文/朱虹瑟 |2012.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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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醫師自幼失怙,十四歲從軍,苦學獲得醫師執照,退休後在眷村附近開診所行醫,順便照顧已逝同僚的遺眷美嬌,兩家私下親如家人。美嬌的一雙兒女受姜爹照顧很多,念到大學畢業還常收到種種名目贈禮,其他相識不相識的受助子弟應該也不少,但姜爹處事低調,從不張揚。

美嬌全家早就計畫日後照顧姜爹的晚年,但姜爹直到八十五歲仍健康自在,很少麻煩別人,美嬌因此覺得:「他是施比受更有福,但我們卻可能因此沒有機會回報他了吧?」姜爹直到九十歲,終於被說服搬到美嬌家同住,之後逐漸老態龍鍾,卻始終堅持「人可以無疾而終」,即使已有病痛,也堅不就醫,使得美嬌照顧起來十分擔驚受怕。

美嬌考量自己已經七十多歲了,體力有限,就算再盡心照顧姜爹,都不如有安寧團隊介入,所以和姜爹商量是否申請進住安寧病房?姜爹表示:「感謝你們所做的一切,我己經很滿足了,如果進安寧病房可以給你減少些麻煩,就依你,可是最後的日子我要回家。」

在安寧病房住了一陣子後,姜爹決定回家等候大盡之日,他胃口變得極差,只吃一口就說飽了,美嬌曾想過:是不是他要絕食讓別人擔心?每次勸食,姜爹總說:「謝謝你,我真的不想吃,很抱歉給你添麻煩。」姜爹臥床後變得消瘦蒼白,但每天堅持穿戴整齊,情緒也平靜得和平日沒兩樣。

他走的時候和平常差不多,只是喘得有些厲害,美嬌驚慌地打電話叫救護車,卻被他搖手拒絕,慢慢閤上雙眼就嚥氣了。

處理完姜爹後事,美嬌心情低沉,十分內疚,不斷打電話找人傾訴,社工師提醒她:姜爹活到九十二歲,在充分準備下往生,最後如願回家走完最後一程;他交代的安葬方式也都照辦,這些清簡的作法是姜爹最想要的,如今功德圓滿,就別再自責了。

美嬌不知道自己這一切的處置對不對,只知道對姜爹的風範永遠難忘,孩子們對姜爺爺的感恩也將一輩子銘記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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