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已經是金秋時節了。傷春感秋,是中國歷代詩人的不朽命題。比起那些詠嘆春天的詩歌來說,詠嘆秋天的詩歌可以說毫不遜色,甚至可以說更加豐富多彩。
有那種彌漫著淡淡憂傷的。初唐詩人王績的「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北宋的文學家、改革家范仲淹則在他的〈蘇幕遮〉詞中唱「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強烈的色彩對比,和琅琅上口的頂針修辭,渾然天成。
更多的是傷感沉郁的。元曲大家馬致遠的〈天淨沙〉膾炙人口:「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短短二十八個字,給我們描繪了一幅秋天的肅殺場景,令人如身臨其境,堪稱一代絕唱;《紅樓夢》中的林黛玉模仿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也寫了首〈秋窗風雨夕〉:「誰家秋院無風入?何處秋窗無雨聲?羅衾不奈秋風力,殘漏聲催秋雨急」,延續了林妹妹一貫的悽涼傷悼。
有不動聲色白描的。這方面晚唐詩人杜牧是個中高手,他的〈秋夕〉說:「紅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而〈山行〉則是另一番景象:「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有對秋月不惜筆墨的。李白就說:「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秋風吹不盡,總是玉關情」;而杜甫則是另一種筆調:「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王維也有許多佳句:「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與王維齊名的孟浩然則說:「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
有感懷天下蒼生的。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就是一個例子,「八月秋高風怒號,捲我屋上三重茅」之時,老夫子還在祈禱上蒼「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其悲天憫人的情懷可見一斑。
有領異標新的。自來秋天就是詩人傷感的季節,可偏偏有些詩人不按規矩出牌,非要來個奇峰突起。李白在〈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云〉中講:「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杜牡則說:「樓倚霜樹外,鏡天無一毫;南山與秋色,氣勢兩相高」;詩豪劉禹錫更高,他說:「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橫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它是金色的。我們在吟詠這些古代詩歌時,更應該,用詩歌的畫筆陶冶我們的情操,去迎接更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