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之所以成為「名邑」,顯然不僅因為它資格老、歷史長,還因為它有著獨特的風采,有著一些家喻戶曉、名滿天下的東西,比如長沙的水、昆明的湖、景德鎮的瓷器、蘇州的園林、揚州的炒飯、紹興的花雕、泉州的洛陽橋、大理的蝴蝶泉、大同的雲崗石窟、承德的避暑山莊,當然還有桂林那「甲天下」的山水。這些東西也許並不一定就能代表這些城市,這些城市也並不只有這些東西,只不過它們最為膾炙人口罷了。
事實上,這些城市的名聲和風采幾乎是人人皆知的。有誰不知道「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或「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呢?只要吟誦著「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蘇州)、「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杭州)、「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揚州)、「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成都)、「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長沙)等等名句,這些名城的風采,就浮現在眼前了。
「聖地」其實也是名邑。比如「曲阜」,是影響了中華民族和中國文化兩千多年的儒學發祥地;而「拉薩」則是藏民族「聖者的樂園」。在藏語裡,「拉 」是神,「薩」是地,所以「拉薩」就是神地或聖地。
所謂「邊關」,並不一定是像山海關、嘉峪關、婁山關那樣的「關」。這裡指的,其實是那些遠離中央政權和正統中心的邊地城市,即「邊城」。這是一些「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再強而有力的政權和文化,往往也鞭長莫及。
由於它們在地緣上是那樣的遙遠,主流文化的影響便總是要打折扣的。中原地區的城市季風,不管是何風向,刮到這裡也都會變成強弩之末。何況這裡的自然地理、山水風光也不一樣。雪山、莽原、瀚海、冰川、峻嶺、雄關、叢林、險灘,無不與中原大相異趣。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築一方城。」邊地城市風貌的千姿百態,原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更何況,它們又往往是少數民族的聚落,或漢民族與少數民族文明共建的的地方。這就為原本異彩紛呈的邊地城市,平添了萬種風情。
甚至就連它們的名稱,也有著明顯的異國情調。想想這些地名吧!烏魯木齊、呼和浩特、額爾古納、齊齊哈爾、霍林郭勒、察布查爾、阿爾泰、阿克蘇、阿圖什、庫爾勒、牙克石、海拉爾、佳木斯、扎蘭屯、日喀則、德令哈、格爾木,你難道不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不過,雖然異樣,卻也親切,而且會產生很想去看看的衝動。
事實上,許多邊地我們雖然沒有去過,但它們的大名卻早已如雷貫耳,至少也有所風聞。請問,誰不知道「萬方樂奏有于闐」(和田)呢?誰不知道「瑞麗三月好風光」(瑞麗)呢?誰又不知道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英吉莎的小刀,以及和田的玉呢?
即便我們方位感不強,地理學得也不好,但好歹聽說過漠河、伊春、圖們、丹東、憑祥、景洪,喝過通化葡萄酒或普洱茶,唱過〈康定情歌〉吧!至於「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或「秦皇島外打漁船,一片汪洋都不見」,就更是人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