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品藻】鍾惺以桃葉遮羞

簡文志 |2011.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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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惺(1574-1624),字伯敬、景伯,號退谷、止公居士,湖廣竟陵(今湖北天門縣)人,明萬曆三十八年進士。退官返鄉,築室隱秀軒,有《隱秀軒集》。詩文兼擅,與譚元春並稱,為竟陵派之首,反擬古,主性靈,《詩歸.序》以「途徑者,不能不異者也。」「求古人真詩所在,真詩者,精神所為也。」後成為講求奇字險韻與艱澀隱晦的形式主義,清代將公安、竟陵列為禁書。

其〈秣陵桃葉歌〉表現女子純真爛漫的羞怯與矜持:「女兒十五未知羞,市上門前作伴遊。今日相邀佯不出,郎家昨送玉搔頭。」

秣陵即是江蘇南京,桃葉渡為南京秦淮古渡,燈舫逡梭,清張通之《金陵四十八景題詠》於「桃葉臨渡」云:「桃根桃葉皆王妾,此渡名惟桃葉留。同是偏房猶側重,秦臣無怪一穰侯。」點出桃根、桃葉姊妹為東晉書法家王獻之愛妾。桃葉搭船,憂船翻覆,王獻之以〈桃葉歌〉迎接愛妾桃葉:「桃葉復桃葉,渡江不用楫;但渡無所苦,我自迎接汝。」南朝釋智匠《古今樂錄》亦載此事:「〈桃葉歌〉者,晉王子敬之所作也。桃葉,子敬妾名,緣於篤愛,所以歌之。」

此後「桃葉臨渡」由風流韻事成為金陵別離名景。後人以桃葉藉慰別離遂多,如辛棄疾〈祝英台近.晚春〉:「寶釵分,桃葉渡,煙柳暗南浦。怕上層樓,十日九風雨。」

鍾惺〈秣陵桃葉歌〉以十五少女待嫁之齡,不知羞怯,與同伴結遊市集。今日邀約卻是推辭,原來昨日受聘,成為有夫之婦。「玉搔頭」是玉簪,聘禮之意。傳說漢武帝與李夫人相會,漢武帝頭癢而以李夫人頭簪搔頭,故名。

關於別離之代稱,古以「南浦」為水邊送別處,如江淹〈別賦〉:「春草碧色,春水綠波,送君南浦,傷如之何!」另,「長亭」是陸上送別處,如李白〈菩薩蠻〉:「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又,「勞歌」為勞勞亭送別之歌,勞勞亭在南京,如許渾〈謝亭送別〉:「勞歌一曲解行舟,紅葉青山水急流。」

此詩頗有清新的民歌風情,從「未知羞」到「佯不出」,心理描寫深刻,值得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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