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品藻】徐渭在野藤與精魂之中

簡文志 |2011.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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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1521-1593),字文長,號青藤老人、青藤道士、天池生、天池山人、天池漁隱、金壘、金回山人、山陰布衣、白鷳山人、田丹水、田水月,浙江紹興人,明書畫家、文學家,與蕭勉、陳鶴、楊珂、朱公節、沈鍊、錢鞭、柳林、諸大綬、呂光升等稱「越中十子」。

四十歲方中舉人,自稱「書第一,詩二,文三,畫四」,草書頗享盛名,世稱「明之草書,以天池生為始」,繪畫與陳淳並稱為「青藤」、「白陽」。鄭燮拜稱願為「青藤門下一走狗」,齊白石嘗言「恨不生前二百年,為諸君磨墨理紙」,吳昌碩高擎「青藤畫中聖」。有《徐文長全集》、《四聲猿》、《歌代嘯》、《南詞敘錄》存世。

其狂狷忿嘯之情盡於繪葡萄而題的〈題墨葡萄詩〉:「半生落魄已成翁,獨立書齋嘯晚風。筆底明珠無處賣,閒拋閒擲野藤中。」詩言前半生因時道不濟而寥落,轉瞬鬢星髭白,漸如志頹老翁,僅能遺世獨立於書齋中,竟夜嘶嘯。對個人外在形象猥瑣狼狽,徒呼負負,虛黯自息。後又精神為之丕振,落拓為桀傲孤矜,流芳自賞,厥論筆下諸言堪為寶玉明珠,唯無人品鑑賞玩,只好閒拋野地,與野藤虛長,孤獨地消散顏色與光芒。此處自憐之情,不難想見。

另,〈夜宿丘園〉中幢幢的鬼影精魂,舉步攝人心神:「老樹拏空雲,長藤網溪翠。碧火冷枯根,前山友精祟。或為道士服,月明對人語,幸勿相猜嫌,夜來談客旅。」是詩寫於山中夜宿園林的景象與心情。首聯寫古木參天逡地,猶似張爪掫雲弄彩;漫藤如網襲地,攏浸水湄翠華。此處以對句經營幽錮狹邪氛圍,魆魅老樹、蔓生老藤,使「拏雲」、「網翠」具有空間的擴散效應,點放至無窮,並且鬼味妖氣橫陳;頷聯寫燐火豔青,在枯木間熾燃,詩人於山前與精鬼奔逸道塗,互為侶友;頸聯寫倏忽有一神似精怪者,身著道服,於明亮月影下開口對語;尾聯記對話內容:請勿競相猜疑妄測,同為天涯流落的遷客,敬允衷腸互訴,聊慰旅次聞見。此詩見其心靈幽閉孤絕,託以鬼怪,與時代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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