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開始創作,六歲首次登台演奏,十一歲便承擔家計,十二歲便贏得紐約愛樂百周年作曲比賽冠軍,舉世樂評家都認為,他的才華遠勝於莫札特──拉赫曼尼諾夫(Rachmaninov)在聆聽神童安德烈馬修(Andre Mathieu 1929─1968)的演奏後說:「你的作品非常簡單又具備了成熟的複雜度,我在你身上看見了自己……」但留下百餘件作品的他卻抑鬱而終,際遇教人唏噓。
從六歲開始發表作品之後,安德烈馬修不停地創作並演奏自己的作品,期望能找到知音,十歲那年的音樂發表會後,拉赫曼尼諾夫都不禁讚嘆:「他的天才,遠勝於我。」但對於被譽為頂級的鋼琴家,他卻懊惱地宣稱:「我是作曲家,不是鋼琴家!」
他演奏的目的是讓人明白他的創作,而非為了走上舞台取悅觀眾;最終,卻為了更接近群眾的創作理想,被責難為:「過於取悅別人而自毀前途……」做一個天縱英才的創作者,該怎麼活?
拉赫曼尼諾夫在創作的路途上,也屢遭同業的羞辱與唾棄,撐到晚年才得到異域的認同,然而,他認為真正的創作,只發生在祖國。安德烈馬修受到的禮讚,與之相比,幸運得多,卻也更淒慘。
被送進音樂創作班時,老師問:「你的創作靈感從何而來?」他說閉上眼睛聆聽,一邊彈奏一邊描繪想像中的世界,他正在用聲音演繹腦中的自然圖像。任何一個有良知的音樂教師都明白,面對這樣的孩子,怎能自命為師?正如同這孩子對父親說:「一直想告訴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父親答覆:「這是對我的讚美!」音樂家明白,知音,比什麼都致命地重要。
大師讓他做自己,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因為這得來不易;但學院派的教師卻強迫他接受傳統窠臼的學習,而彼此拉扯對抗;在此同時,父母把自己生存的責任,全推給了這尚未成年的孩童身上,只因為他懷璧其罪。
這樣的人際關係太痛苦,對一個孩子來說,再加上天才的腦袋,他能怎麼活?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觀眾的掌聲,摧毀了他活著需要的空氣與水。是的,就只是一個普通人都需要的空氣,對他來說,竟成奢侈品,他失去了呼吸的自由。
就在他認為自己找到了紅粉知己時,疼愛他入骨的母親橫刀奪愛,因為他沒有談戀愛的權力,他活著的唯一目的,只有音樂,以及寸步不離予取予求的家人;他沒有更好的選擇,生命與音樂,都是同時身為音樂家的父母給的。
這部電影是加拿大魁北克知名編劇與導演盧克狄昂(Luc Dionne)的第二部劇情長片,竟然沒有被創作者第二部作品的魔咒綑綁,而掃蕩出如此氣勢盎然的專業音樂傳記,演員選角與掌控,都是數一數二的精準,堪稱經典作品。
簡單又複雜,是天賦異稟,是糧食,也是毒品;上癮症,並非來自於毒癮無法戒除,而是無人能夠抵擋的「極樂世界」,該如何進出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