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古訓,台灣人拚命求學問,現有博士約三萬三千七百人,一年平均產生五千多位新科土博士。好幾個場合認識新朋友,遞出來的名片都要掛上這頭銜以表彰真才實學,有一個朋友做家族水產批發,才剛戴上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帽。
這個時代,考生彷彿選擇機會變多了,大學甄選入學申請招生統一分發,台灣大學今年竟缺額兩百多,創百年最高。這又足以說明,學校及科系選擇性大幅增加,台大已非絕對的榮譽。
回想舊年代,聯考就是窄門,錄取率才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有八成的考生得落在榜外,要吧拚重考,要嘛就拿高中文憑提早入社會,感覺上,選擇第二種人生的人必須認命做藍領,涇渭分明的接受前程有別的事實。這無異也算是一種公平,窮困人家的孩子要出人頭地,拚考試是最可取的路,聯考、普考、高考……一路過關斬將,公平的迎接升降。
那時候,看榜是件天大的事,鄉下的孩子多半先靠收音機,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認真放進耳裡,萬一聽不真切,就第二天查報紙。我們那村莊,一張報紙百來戶搶著看,回到原主手裡,都稀巴爛了。
不過癮,還到學校仰著頭看榜單,那金榜提名的滋味,美妙無比;還有幾家當大喜事般放鞭炮,好像踏過聯招窄門,一切的艱困貧寒完全得到拯救。殊不知,那僅是一張薄薄的文憑,若再攻博士學位,念個八、九年的也不少見,隨後多數優先選擇教書與研究,我的博士哥哥也說自己是書呆子,並無榮華富貴。
十年之後,專家估計台灣的流浪博士有可能達十萬之譜,和中小學流浪教師顛峰時期差不多。光宗耀祖的快樂可能只有中第時那麼一下下,無法發揮所長的抑鬱卻可能跟著自己一輩子。台灣成為博士之國,不知究竟幸或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