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夜店大火驚魂未甫,沒隔幾天日本就傳來天搖地動,威力是台灣九二一大地震的兩百多倍,動到千里之外的上海,讓本世紀從來不曾遇到地震的上海人感到步履踉蹌。
先生當時在浦東八樓開會,頭有點暈眩,打電話問我台灣怎麼樣?下意識的,我走出屋外,站穩步子,給自己初步的安全感。
天災猝不及防,沒人在旁邊可以依靠,驚嚇後一定會驚叫的我,當下所有的即時反應都要靠自己來處理。選擇雙城生活,原是渴望彼此有空間,一旦碰到天災,卻又希望立刻抓得到大柱,就像九二一那一天,先生第一時間彎下身子護著我,我永遠記得護在我身上那沉甸甸的重量,萬梁千柱倒下,他的大個頭彷彿都頂得住。
和上海通完電話回到家,獨個兒走上小樓,檢查陽台、門窗與樓梯,萬一有大火、有地震,要如何奪門而出?鎮日躺臥沙發敲電腦的我,起身起碼需三十秒,下樓梯少說也要三十秒,一定超過逃命黃金時間。
跳窗也許行得通,準備好兩條粗尼龍繩,一旦遇狀況就派得上用場。雜物也要挪移整理一下,站起身來,找個螺絲起子卸下牆面上的層板書架,讓空間寬敞到再跌跌撞撞,也不會因此被卡到而難脫身。
層板卸下後,牆面一整片蒼白,我掛上三幅朋友的贈畫,打上暈黃頂光,頓時有小畫廊的藝文感覺。
順便,再動手收拾案前諸多雜物,看到許多年前的迪士尼樂園門票,遙想起自己分明懼高,卻偏不知天高地厚去迪士尼樂園搭太空船,極限的速度讓心臟幾乎停擺,那一刻,方知自己絕對不要隨便跟高度與速度挑戰,若不經那次教訓而貿然搭上雲霄飛車,可能已提早向世界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