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生了幾年，念國小時不興「愛的教育」，乖乖的臣服在老師的教鞭下。那時候，萬世師表地位崇高，偶有家長找到學校，也是拜託老師管教子弟：「給他打，不要緊」。

因為不精於算計，從高年級開始，數學便成為我的罩門，不及格的話，差一分打一下，累積受罰，被打得很慘；嚴老師的教鞭很不「專業」，是從課桌椅上拆下來的橫槓，寬寬扁扁的一根木條，啪啪啪三板下來，手掌心整個紅腫，「受災」面積相當大。

六年級時為拚初中（聯考），受罰率更高，兩隻手輪流都不夠打，有時舊傷未癒新傷又來，攤開手掌青紫一片，回家後不但不敢訴苦，還要刻意遮掩；如果驚動父母查問成績，罪加一條，還是不聲張為妙。

此外，班導有一「絕招」，上課若發現學生講話，粉筆頭或板擦就直接飛擲，嫌犯一定中彈，從未誤射無辜；而嚴老師恨鐵不成鋼，打手心之餘，用教鞭指著我們，咬牙切齒的罵：「都是暙暙私立中學的貨」；嚴老師鐵口直斷，初二時，我轉學進入「暙暙私立中學」。

「暙暙私立中學」後來教學聲譽卓著，但我念書時仍屬草創期，名號還叫不響，為拚升學率，基本上實施「打的教育」，貫徹「一條鞭法」；記得有位數學老師，高大威武不苟言笑，教學超級嚴格。不過，老師有個原則，就是││「不打女生」！唉，「不打女生」不代表會輕輕放過。

每次發考卷，打完男生後，老師就退到教室一側，未達標準分的女生如坐針氈，等待被點名。點到名的，就走上前去，向講台一鞠躬，然後回位；只見女生像傻瓜一樣，輪流上台向空氣致敬，樣子實在太滑稽可笑了。但是，氣氛非常肅殺，如果誰失聲偷笑，老師就冷冷的罵：「還敢笑？你們要不要臉？」大家在畏懼中低頭強忍，把笑硬憋進肚子，比挨打還痛苦。

「愛的教育」時代來臨，老師的威權不靈了，學生出頭天了，可是校園秩序未見增長，校園倫理日漸鬆弛。打與不打間孰是孰非？教育，到底哪裡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