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左岸--三更有夢書當枕

李碧華 |2006.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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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轟隆轟隆的打起雷來,我在睡夢中隱隱隱約約的聽到,又迷迷糊糊的睡去,等天亮了,雨小些了,池塘裡滿滿的水,告訴我昨晚風大雨又急。

這是一次南投之行,我搭朋友一家人的便車一塊兒南下開會,會後就住在兩間民宿木屋裡,熄燈的時候,星光不見了,雨聲已盈耳,在這樣的仲夏之夜,有雨聲及鳥語花香相伴入眠,真是千金難買的幸福。
 
夢中,我真的以為在古時候的某個雕欄畫棟、古寺雅亭裡,幽幽遠遠、飄飄渺渺……。

醒後,我獨個走向四面無牆的茶棚,四周悄然無聲,我拿張紙,取本書,就在棚下悠然的書寫起來,民宿的主人在遠遠那一端忙著,偶爾友善又關心的望向我這邊,我低頭靜靜的寫了一小時,有點累了,就趴在書上再補個小眠……,雨聲就響在耳邊,從來未曾有過的清甜與悅耳,矇矓中,我以書為枕,再次回到夢中。

從夢中回神過來,一抬頭,主人含笑問我,昨夜是受雷聲驚擾了嗎?否則怎麼又睏起來了?
 
淺眠又晚睡的我,居然可以在一夜一晝,享受兩次睡到自然醒的舒適,使我幾乎不敢相信,我今生也能過這樣的神仙日子,像是《神雕俠侶》劇中的場景,小龍女和楊過如仙子般的飛向唯美如鏡的潭面……。

最該感謝的,就是促成這回南投之行的蓋子。他兒子回台過暑假,擠進他們一家三口車中同行,實在非常尷尬。

但是,蓋子可能是可憐我孤家寡人,獨個兒搭公路局南下開會,幾乎「好話說盡」的非要載我一程。一路上,他負責搞氣氛,不要把不熟的三個人悶壞在車程上。
其實,打開話匣子那有那麼難?天南地北隨便說一通,也都能製造笑聲而讓時光飛逝。行前,看著黯淡的天光,南部鐵定不會有好天氣,但蓋子興頭十足的決定上路,除非被土石流擋著了。

一晚木屋甜眠,一早有書當枕,這樣的旅程,人生能有幾回?我感到非常有趣,只是蓋子到現在還以為,滂沱大雨掃了我的興致,其實回程上,我之所以閉眼不說話,是因為依然陶醉在那如詩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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