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岱

準備禮物，對我來說是相當興奮的事情。但是，要面對收受禮物者當下的反應，卻是很令人「忐忑不安」的。很少有送禮機會的我，總覺得這是「萬般難」的工作。

起先，我要思考「送什麼」才能表達我的心意？怎樣的禮物才稱職、得宜？再來，我要猜測，對方會喜歡什麼？不要讓禮物成為別人的「負擔」，或「討厭」。最後，究竟要去哪裡買這個心目中很抽象的禮物呢？它會擺在那個店，讓我輕易找到？

選購禮物，是我很棘手、頭痛的事。然而，選購禮物，卻又會勾起甜蜜而欣慰的情緒。畢竟，那個讓我一心想送禮的人，必然是我渴望表達愛意的對方。

可是，我的禮物很抽象，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這樣的東西？比如，上個月，我想送一個生日禮物，祝賀這個朋友五十歲。我最先想到的是：一個高倍數的望遠鏡，讓她能自在的去眺望山、河、海。甚至流星雨、天狗月。可是，這東西太大，會讓人感覺壓力。

接著，我想去買一套書，但是什麼套書是她需要，而期待閱讀的呢？我若沒有先讀過，怎知是否值得推薦？送書很簡單，可是往往會因自我的「偏見」，而顯露「貼心」不足。

後來，我乾脆從「小的」「貼身」「實用」來思考，於是，想到「隨身碟」這富於紀念性的東西。我走遍了很多店家，卻找不到心目中設計精良的「隨身碟」。

多年前我曾在網路買到一組三個很小巧、精美的貓隨身碟。當時，網路購物尚未流暢，買家必須與賣家相約見面，當場取貨、交款。

這樣的交易型態很嚇人，可是太心醉於該產品，我是硬著頭皮準備去受騙，不料，在交款之時，對方悻悻的說：「你很幸運，這批貨是最後一組了。這幾天，我們公司正在清倉，馬上要關門了。」

「真的，那你還有貨嗎，我買兩組好了。」

「這是最後一組。」那人掉頭就走了。

如今想想，難怪它要「倒店關門」，看看現在充斥店家的「隨身碟」貨色，真是粗糙得令人痛心；如果我沒有找到那看來是「誠心誠意」的物品，我怎麼能送得出去？

這樣逛了整個大台北的3C店家，竟然沒有一件中意的，實在是因為我「先入為主」，在心中畫了一個標準形象。

日子已經到了，我開始心急如焚，於是匆匆上街，最後在一家專賣「禮品」的店家，選購了一雙「壁飾」。

這「壁飾」是一種不銹鋼材質所雕刻出的平面花樣，貼黏在牆壁，有鏡面的功能，又有雕花的裝飾性。

我選購的是兔子在花叢中的設計，兩隻大耳朵是其焦點，有半抽象的趣味。我為何最終決定了這個呢？因為朋友家有養兔子的連結。

買了之後，還沒走出店家，我便後悔了，雖然這是國外很有名的設計師之作品，但是，為何我立刻為我的決定感到有點「勉強」呢？

或許不要送禮會更好，我徹夜未眠，輾轉胡思亂想。

次日，還是不死心，依照計畫進行，把禮物送到朋友處，結果，拆開包裝盒的當下，手機響了，我聽到朋友說 ：「我剛剛收到兩隻兔子。」又接著說：「是我們家那兩隻兔子哩。」

這話說的是「驚喜」還是「滿意」？我不得而知，因為這也許不是好的時刻，朋友正在忙著手頭工作，我突然來插了花，有點唐突吧，所以收受之時，感覺那一剎那是「勉強」的，無法有空間來安頓我送禮的心意。

啊，送禮很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如若有半點的錯失，便影響了授受之間的分寸。

我幾乎要哭出來，因為我想到之前幾年，我也曾經送過「兔子」給這位友人，是一隻很醜的「銀行贈品」。為了這隻兔子，我刻意去申請了一張無用的信用卡，以為米非兔很可愛，等拆開一看，卻是「大陸」製作。

我怎麼竟是如此的「無能」？在選擇禮物之時，我的表現往往很「爆笑」，愈是我在意的朋友，我愈是在她面前出醜與出錯。

為了這次送禮的機會，我苦思了半個月，走逛了東區的店家，結果卻選擇了一件四平八穩的「沒有感覺」的東西，我也再問，這的「壁飾」究竟要使用在何處 ？換我，我又會將它貼在何處？

我用了很多心，卻比不送禮還遭，我對很在意的人，卻表現出眼光的幼稚，這究竟是怎麼了？我平常不會這樣無知的。

這一夜，我更加的輾轉反轍，我很對不起朋友，一件錯誤的禮物，對於授受的雙方，等同於「傷害」與「挫折」；這是我給自己的教訓。

對於「禮物」的選購，我忽然很恐懼，我發誓再也不要「送禮」，無論需不需要，我都要抗拒這種機會，寧可，讓朋友認為我是「無情」的人也罷。

都知道送禮要送到「心坎」裡，但真的談何容易，只是充滿抽象的心意並不夠，禮物本身，才是一樁大學問。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