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子同登十八歲進入大學時,我們搬回台灣。自此就很少有機會與他長時間相聚,一同旅行的經驗更是屈指可數。
記得十年前,同登在美國華府工作,小兒子同明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念書,外子剛從香港調回台灣,我則留在香港教書。也不知道是誰提議的,我們計畫全家四口一起旅行,經過無數的電郵與電話聯繫,我們選定大家都方便的洛杉磯,作為我們全家團聚的地點。
我們先到洛杉磯探訪老友,隨後,開著租來的車子,遠征賭城拉斯維加斯。拉斯維加斯雖是賭城,但是我醉翁之意不在賭,因為它城市規畫得非常好,每一幢建築物都有其特色,威尼斯人飯店的全義大利式風格,運河上的船伕嘹亮愉悅的歌聲等,皆令人難忘,我們訂了酒店,房租蠻高的,我問孩子,四人共住一間好嗎?兩個孩子都說好。
好久沒有全家四口擠在一個房間裡了,大家都很興奮。一到房間,同登就問我要不要馬殺雞,因為他那幾年每年都參加為愛滋病募款的單車隊,隊友在休息時會相互按摩,三年下來,他小有心得。我當然說好,一面享受孩子的服務,一面聽他聊騎單車募款的故事。
同登大學畢業進入職場才三年,每年夏天,他都在為愛滋病募款騎車,有兩年從南卡萊納州騎到華府,一共要騎五天;我們旅行的前一年,還遠征到阿拉斯加,騎了十天。
騎好幾天單車的活動,需要很好的體力。同登平時到了周末假日,總是出門騎足兩天,他說,主辦這些活動的單位安排得很周到,每天騎固定行程,行進時行李託運在大貨車上,大貨車跟著車隊慢慢開。沿途也有供餐的貨車,騎累了可隨時休息、進餐,補充體力。
儘管如此,連續幾天的爬坡仍有點吃力,所以隨身物品盡量簡單,除了水壺、急救包,不輕易多帶東西。
同登第一年參加活動時,碰到一位仁兄,除了自己的裝備外,總是高舉著一架小單車。大家都很好奇,別人要減輕負擔都來不及,他為什麼還要多帶十公斤重的單車。一聊之下才知道,他的外甥因輸血不當感染愛滋病而離開人世,每年這個時候,這位舅舅不但為他的愛甥而騎,而且高舉單車如同他的外甥同行。
每當上坡時,騎在旁邊的隊友都會大喊「加油」,身邊的隊友還會不時推他一把。同登說,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很慶幸他參加了這項有意義的活動,而且下決心,明年還要參加。
有一天晚上,我在睡夢中被打鼾聲吵醒。外子本來就鼾聲很大,沒想到同登也開始打鼾起來,兩人鼾聲節奏不同,但是配合起來有如交響樂,雖然睡不著有點耽心第二天沒精神,可是又感覺很甜蜜,我那晚就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下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和孩子一同旅行,對於子女已遠離家庭的我們來說,實在是十分珍貴的。平時在電話裡沒有機會聊到的話題,或者內心深處的想法,都在幾天的緊密互動中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