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天母舊居,眼前的青山綠水依稀是往昔模樣,山莊靜靜躺在群谷裡,以紅瓦白牆及圓頂尖塔帶來濃郁的歐洲氣息,頂多在近距離才看得到的斑駁中,感覺到歲月走過必然留下的痕跡。
一別二十年,許多鄰居移民他鄉,自己也遠嫁異地,離開舊宅在另外的新天地重新過日子,年少的藝文聚會因此戛然終止。來不及道別,我們就各自踏上征途,時光匆匆,再聚首時,大家已兒女成群,若不趁著暑假返鄉省親,與舊友再話當年,天母這一別,又要增加更多惆悵。
我們住的這一大片山莊,是天母開發的第一代大型社區,潺潺水聲就流在窗下,伸手推窗,彷彿可以抓進一把雲,四季都有各色花朵盛開,耳邊還響起小蟲的悅耳鳴叫。相約的這一天,我尋著香氣找尋往日足跡,在一棵大樹下等著大夥來集合時,我挨近一個穿制服的警察身邊,仔細看他讀刑法書的認真模樣。
眉宇間透出極高的熟悉度,讓我肯定這位警察是我們一堆鄰居生下的下一代,但一時又無法確知來自何家?我對他露齒一笑,他也回我一句,「嗯,您好……」哦,想起來了,他的媽媽叫淑蘭,鼻子很大的那個淑蘭,她移民加拿大許多年,留兒子在台灣報國,這次聚會還由她熱情發起。問這個小警察是不是沒猜錯?他靦腆的點點頭,補叫了我一聲「李阿姨」,顯示我倆的確是舊識。
不一會,嘰嘰喳喳聲由遠而近,淑蘭和一堆發福女子陸續坐滿了樹下,這些時常在空暇憶起的熟面孔一旦出現眼前,竟使大家像年少一般有點不知所措,倒是警察後代提議我們繞山莊一圈,他往前指一指說,前前後後多了幾條新路,有一條幽靜的小巷可以直通行義路溫泉,「每一家門口都種滿了花,像個花卉公園」,小警察很樂意暫時放下公務當前導,淑蘭媽媽攬緊兒子往前行,彷彿從來不曾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