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在杭州時,也辦過「蘭社」,出版過《蘭友旬刊》。他從法國回到上海後,網羅了常在《現代》月刊發表詩作的撰稿人,創刊了《新詩》月刊,發行到抗戰前夕才停刊。
抗戰後第二年的一九三八年,他從上海流亡到香港,主編《星島日報》的副刊,同時還創刊了《頂點》詩刊。當年《現代》月刊的詩友,重整旗鼓,在《頂點》上大顯身手,可惜只出版了二期,便又風流雲散了。
至於我之認識望舒,為期甚早,大概是在他的第一部詩集《我的記憶》出版之後。我記得是在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到水沫書店去買這部詩集,正當我在翻閱《我的記憶》時,望舒走前來和我談了不少話。他還向我請教姓名,然後從書架上抽取一冊《我的記憶》,給我簽署了他那個響亮的名字,說是贈給我的,不用花錢買了,這時我才知道他原來就是戴望舒。
後來我聽說他在這時期,正在追求以《南北極》一篇小說名噪一時的穆時英的妹妹穆麗娟。那本詩集都是為了謳歌戀愛而寫的詩篇,他和穆麗娟終於成了眷屬,可是並不是幸福的神仙眷屬。麗娟和望舒的結婚,本來就很勉強,因此,使這位詩人過了一生沒有歡樂的「災難的歲月」,變成了鬱鬱寡歡、沉默無言的詩人。
一九四年冬,住在上海極思非爾路的穆時英,突然遇刺殞命。穆的母親在重大打擊之下,不到一個月也撒手塵寰。麗娟為了胞兄和母親的喪事,帶了五歲的長女朵朵,從香港迢迢地趕往上海去。她在離港的前夕,還和望舒大吵大鬧了一場,因為望舒並不願意她去上海。
麗娟到了上海後,受到一個姓朱的大學生熱烈追求,他們互相熱戀著。在香港的望舒聽到麗娟有了愛人的消息,又得到了麗娟提出離婚的要求而獲證實。因此,他竟服毒自殺,最後終於和麗娟分居以代替離婚。
不久,和麗娟熱戀的大學生朱某,突然要參加游擊隊,以後就一直下落不明。在一九四二年秋,麗娟和前《宇宙風》主編周黎庵正式結婚。
至於望舒呢?在香港淪陷後,和麗娟的關係也就此停止了。他曾在日軍報導部辦的文化協會當過幹事,後來又因為不能和他們徹底合作,又被關進監牢裡去。
抗戰勝利後的一九四六年夏,他回到上海去,當時他已經和另一個女人結了婚,這個年輕的妻子,是一個落後並且不大有教養的女人。這第二次的結婚,給他帶來了更多的的苦惱,終於在一九四八年底,和這個妻子也離了婚。這期間,他是一直在上海康樂師範教書,同時繼續從事翻譯和介紹西洋文學的工作。
一九四九年冬,他到了北平,得了嚴重的氣管炎,加上宿疾哮喘病的復發,宕延到第二年春天去世。他在生前說過:「不要替自己辯護,時間長了,別人自然會了解你。」這無異是他的自白。(下)
(廣西師範大學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