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稿,心情超輕鬆,女兒也剛好整理完劇本,傳來簡訊
:「要不要一起散步?」約好五分鐘以後見面,我趕快紮個馬尾,挑件棉質圓裙,換上平底鞋,興沖沖下樓,遠遠就看到美儀,又到了我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間。
這幾年,時常往返兩岸,寄寓上海時,就惦記獨居台北的女兒,好不容易回到台北,又掛念在上海的另一半;啟程前後,總是離愁和企盼交織,不捨和雀躍起伏,來回奔波中,遂覺「情」字,真是最難消受,也最教人甘願受。以為早生華髮,兒女已成人,遂都可以釋懷,其實是萬般牽掛,只要有一頭輕扯,就會靈犀點通,不由自己。
有時想想,受惠於高科技,我們這一代父母,其實比我們的上一輩要來得幸運。
從前離家千萬里,親子間的聯繫,只能靠十多天寄來的一封家書敘情。我母親後來乾脆兩天一封,把家書當成日記寫,也虧得有此,讓我在靠育兒教科書撫養兒女之外,更有母親字字叮嚀的精神支撐。那個年頭,每回打長途電話,都會熱從中來,不知從何說起,才能把對母親長日的思念,壓縮在三分鐘內傾訴一盡。
誰想得到現在的網路可以免費
?誰想得到現在的電腦即時影像傳播,可以讓家庭的聯繫變得如此緊密?從e-mail飛快的打字電傳,到現在即時通馬上把影像帶到眼前,我在螢幕前,可以心滿意足的和一雙兒女「面談」,真是活脫寬頻的「親情一線牽」。
不過再怎樣線牽,還是抵不過真正手牽手的溫馨。和美儀約了一起逛書店,那種約好時間各自搜書再碰頭,亮出探索心路歷程的喜悅;約好一起逛商圈的櫥窗,再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同一條圍巾的莞爾;還有在我們心愛的餐廳,共點一份套餐,倆人吃一份,剛好達到「輕食」目標的偷笑,和女兒散步,就不只是散步,更享受妳中有我,我中有妳的心神默契。
牽著及膝高的美儀,在屋後的庭園裡散步,好像還是昨天的事,今天怎麼突然發現,已經是女兒的大手,牽著我的手在散步了
?秋夜裡的晚風,吹得美儀的長髮飛揚,露出側面靈巧的輪廓,一路護持她,走過許多人生考驗和情傷,曾經心疼的幕幕都過去,我倆都知道,這些傷痛的養分,已經讓她成長得更有自信和堅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