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學子們在「熟讀」前人詩作之後,或賞其詞,或愛其意,或醉其情,久而久之,待自己下筆時,便有意無意地將別人的名言佳句化為己有了。
這種「偷」詩的形式多樣,這方面最有名的是唐人張懷慶。據《大唐新語》載:李義府有詩曰:「鏤月成歌扇,裁雲作舞衣。自憐回雪影,好取洛川歸。」張則云:「生情鏤月成歌扇,出意裁雲作舞衣。明鏡自憐回雪影,時來好取洛川歸。」
張懷慶僅加八個字,「偷」得真夠便當。
還有一種「偷」,是把前人的詩句直接抄到自己的大作中來。宋人劉翰的〈種梅〉詩有「怊悵後庭風味薄,自鋤明月種梅花」句,他的同時代人趙復、元人薩天錫、明人卓敬,都先後將其下句「竊」為己有,分別曰:「老去空山秋寂寞,自鋤明月種梅花」;「今日歸來如昨夢,自鋤明月種梅花」;「雪冷江深無夢到,自鋤明月種梅花。」
文壇上還有更高明的「偷手」,是化其詞而竊其意者。王勃的〈滕王閣序〉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句,世稱千古絕唱。有說其實這位少年才子,不過是在「熟讀」前人詩句的基礎上略施「偷」技,而更具深意罷了。
例如:北周文學家庾信的〈馬射賦〉的:「落花與芝蓋齊飛,楊柳共春旗一色」;南朝齊人王儉〈褚淵碑文〉有:「風儀與秋月齊明,音徽與春雲等潤」,似乎都能成為王勃作此句的參考。
唐朝詩盛,「熟讀」者多,「偷」詩者亦不少,且大多「偷」六朝人詩句。梁武帝詩:「一年漏將盡,萬里人未歸。」戴叔倫「偷」之為:「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庾信詩:「悲生萬里外,恨起一杯中。」高適「偷」之為:「功名萬里外,心事一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