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花,豐富了人類精神生命,點綴了世間的真善美!歷來為文人雅士所鍾愛,巴哈曾說過:「我喜歡有鮮花和音樂的日子」,佛教詩偈中也有「平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曾有學者統計,「花」在《全唐詩》中,共出現一萬二千五百一十五次,居總字數的第十八位,是文學作品中的重要素材,可見人們鍾情於花卉的情感與賞識可見一斑。
同樣的,翻開佛教經典,有關花的典故描述和譬喻用語,散見各大小乘經論中。從文獻資料引用的素材中,我們看到花被普遍運用象徵「世間│出世間」、「淨│染」、「聖│俗」、「此世間││他方世界」……的劃分或以花供佛來表達對信仰的虔誠與福慧的追求,乃至以花來象徵譬喻佛法的奧妙。因此,不論是文人詩詞創作或佛教經典的闡釋引喻,隨著不同的視角與切入點的改變,所呈現出對「花」的意趣與課題而有所不同。
花與佛教息息相關
花與佛教可謂息息相關,具有特殊的宗教意義與作用,有時用來象徵佛國淨土,如「一花一世界」、「蓮華藏世界」;也有以「借花獻佛」、「花供養」、「天女散花」等,藉由花的清淨、柔軟、美麗、芬芳來代表虔誠的心;乃至以「金華佛」、「雜寶華佛」、「華生佛」等佛號,作為佛菩薩聖潔的象徵;此外,大乘佛教重要經典《妙法蓮華經》,則以蓮之清淨完美,來比喻教法的微妙無上,諸如此類的各種比喻、象徵不勝枚舉,其無非就是表達佛教徒與諸佛菩薩之間溝通的橋樑,及對佛法的修行體悟與讚頌。
然,星雲大師在《普門學報》第十二期〈佛教與花的因緣〉一文中,分別從花與佛、花與法、花與人、花與喻、花與境、花與詩、花與醫、花與藝八個面向來論述佛教與花的關係,更是豐富了花的應用價值與精神意涵。
花與六度
星雲大師一生堅持所開示的佛法應該要讓人懂,能實踐受益,才是人間佛教,即連撰寫學術論文,都不離這個本懷
;總把深奧難懂的義理,以淺顯的譬喻來詮釋,讓人一看便能了然會意。佛法生活化、生活佛法化是人間佛教,大師透過「花」的生活實例與應用,讓人覺得佛法不是高談空理,不是嚴肅的教條,其讓佛法與世間法應用無礙,顯示了大師人間佛教的現代性、包容性、人間性、利他性、普濟性。如文中,從「花」體會佛法裡,將「花」與大乘菩薩道的修行法門「六度」,提出了精闢的見解:
(一)布施:花開展現美麗的姿容,令人一見心生愉悅,帶給人歡喜,因此它有布施的精神。
(二)持戒:花總在一定的時節、範圍綻放,不像葛藤會攀附在其他的植物上,它不侵犯別人,所以具有持戒的精神。
(三)忍辱:花開須經種子深埋土裡,一段時日的蘊育,其間必須忍受黑暗、潮濕、寂寞,而後抽芽。甚至開花後,還要耐得住風霜雨雪,乃至蜂蝶採蜜時的傷害,所以具有忍辱的精神。
(四)精進:一朵花,不管花期長短、久暫,總是努力散布芬芳美味,展現最美的一面。即使謝了,仍舊化作泥土、肥料,為來年的成長做準備,甚至留下種子,為繼起的生命而生生不息,所以具有精進的精神。
(五)禪定:花,靜靜地開放,表現出寧靜、祥和、安忍的氣質,這就是禪定的境界。
(六)般若:花有各種顏色、大小、香味,千變萬化,奇妙不已。花的世界就像人的世界,蘊含無限的智慧。(第二○六頁)
天女散花
在佛教中,有部精彩而具有戲劇性的經典││《維摩結經》,其中〈觀眾生品〉有段生動有趣的「天女散花」典故,經中記載大乘菩薩維摩詰居士,於毘耶離城的丈室中示疾,世尊請文殊菩薩率領大菩薩眾及諸大弟子們前往問疾。維摩詰居士即藉此機緣,宣說不思議解脫法。當說到「從無住本,立一切法」時,丈室中有一天女為了試探與會大眾的道行,將天花散向大眾。天花飄到菩薩們的身邊,紛紛墜落於地,當花碰到阿羅漢眾之際,卻黏附他們的身上,任憑阿羅漢們用各種方法拂拭,仍無法抖落下來。天女見狀,問道:「何故去花?」
舍利佛便答道:「此花不如法。」於是天女藉散花而對他說道:「勿謂此華為不如法。所以者何?是華無所分別,仁者自生分別想耳。若於佛法出家,有所分別,為不如法;若無所分別,是則如法。觀諸菩薩華不著者,已斷一切分別想故……結習未盡,華著身耳;結習盡者,華不著也。」
故事中,以花來象徵修行者對於佛法覺悟的層次與體認;一個宗教實踐者如何體悟「百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的意境。大師告訴我們從賞花看花中,學習禪者的修行,在春夏秋冬四時裡,體會花的因緣、認識花的隨緣,學習不執著及無我、無私的精神,其即是以「重視人際關係的和諧,人和世俗塵勞的淨化、人與自然萬物融和的人間佛教」。
花與法的精闢妙喻
大師一生所開示的佛法,乃至所推動的佛教事業,甚至日常生活中的言談、行儀,都是經過自己身體力行,是體悟融會後所流露出來的禪者境界,把佛法作積極面的詮釋,呈現人間佛教的思想內涵與具體的實踐,如文中也引導我們從花和佛菩薩中,看到了「清淨佛心」
;從花與法的精闢妙法中,讓我們看到了「般若智慧」;從花對人影響,讓我們看到了「珍貴人性」;從花的各種譬喻中,讓我們看到了「善巧方便」;從花對環境、心境的美化提昇中,讓我們看到了「莊嚴世界」;從花對詩人的啟示中,讓我們看到了「禪心悟性」;從花在醫療的應用中,讓我們看到了「慈悲布施」;從花與藝術的相互依存中,讓我們看到了「永恒生命」(第二三二頁)。大師其將佛陀教義中的人間性格和生活要用的部分發掘出來,以供世用,樹立了現實生活與人間佛教結合的典範。
在佛陀時代,有則世尊拈花微笑膾炙人口公案:「梵王在靈山會上,以金色波羅花獻佛,請佛說法,世尊登座,拈花示眾,人天百萬,悉皆罔措,獨迦葉破顏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分付迦葉。』」這便是一則藉由花傳妙法而開啟了佛教禪宗史上嶄新的一頁。
有感大師拈「花」之趣,為佛教的學術研究開啟了一道門,分別提供了從諸佛菩薩、佛法、人類、譬喻、環境、詩偈、醫藥、藝術等八個思考向度,闡釋與佛教的因緣關係,更是從種種的譬喻、經證、象徵,不但付予「花」表達了佛教美學藝術範疇之一,也給予人間佛教大乘菩薩道修行者對佛理自覺和啟發的意義,可謂寓意深邃矣!
結語
「二十一世紀的佛教是人間佛教的世紀」,感謝《普門學報》的發行,除了提供佛學教授學者思想、理念的論文發表園地外,並附有學術會議報導、文摘、書評、讀者回響、書訊、文史哲學術活動預告等專欄,搭起一般讀者和佛教學術論談與融和的橋樑。
││摘錄自二○○三年
《普門學報》讀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