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盛開的九重葛苞片（我還是習慣稱它為花），從驚蟄的春雨後，就掉落得有點稀疏。說是稀疏，數量也是多得驚人。今年的九重葛開得出奇茂盛，四棵十年樹齡的「花」彷彿約好，一起綻放，把二樓陽台的整面牆蓋滿了，只能用「花團錦簇」來形容。

外子對這盛況深感驕傲，因為那是他多年用心的成果。所以他常一個人直盯著那面花牆，像在欣賞一幅滿意的作品，有時拿起相機猛拍，不管從那個角度看去，我們家還真有歐式庭園典雅的風味呢。

就這樣一日看三回，孤芳自賞好一陣子。當春雷響起的那晚，我和外子躺在床上聽雨聲，怎麼樣也睡不著，因為我們都擔心陽台上的花，是否耐得住疾風勁雨。

往後幾天，早上出門時，一定看見幾片落英。有天傍晚回到家，那別名「紙花」的苞片，竟被風捲帶到整條巷子，一看就知道是我家的花。雖然不像垃圾那樣有礙觀瞻，可是為了不被鄰居白眼，我只好每天拿著掃把，挨家挨戶清理揀拾。當粉紅色的花瓣裝滿一畚斗，除了疼惜之外，也更能體會黛玉葬花的不捨心情。

照理說，花朵不是應在枝頭上枯黃了才會凋謝嗎

？可是九重葛的花為什麼總是在最明豔動人之際落土呢？或許它就是要讓我們永遠記得它的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