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輿

那天在賣場內的餐廳用餐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確定她是否是我多年前教過的學生，於是鼓起勇氣詢問她是否姓「王」。這個女孩看著我，第一個反應是很詫異，但馬上認出我，隨即笑道：「老師好」。並且將她身旁滿頭白髮的老先生介紹給我認識，說是她爸爸，我們就開始聊了起來。她父親看我們談興不減，打聲招呼即先行離開。久別重逢的我們，就像多年不見的朋友，聊起別後各自的生活。

她是我初任教時的學生，我教了她兩年，當年的她功課很好。之後我因家庭因素調離了那所學校，但我知道她後來考上明星高中。

這個學生讓我印象深刻，除了功課很好外，還有在班親會時，她媽媽曾經和我深談過。她說自己生了兩個女兒，雖然都很乖巧，仍遺憾沒有生兒子，婆婆也希望她再接再厲，能一舉得男。但一來她年紀大了，二來家裡的經濟也不寬裕，所以心有餘而力不足，說著說著，眼淚竟然就掉下來了。當時的我未婚，還是可以感受到她承受的壓力很大，我忙不迭地安慰她「男孩女孩一樣好」。

學生跟我說，原本她和姐姐都在北部生活，但父母年紀愈來愈大，媽媽前幾年還不慎在家下樓梯時踩了個空，導致骨折，不良於行，生活起居都要靠爸爸。但爸爸也有年紀了，讓倆老獨自生活，她和姐姐都不放心，考量姐姐在北部已有自己的家庭，不太可能搬回南部，反觀她孑然一身，於是毅然決然辭掉北部高薪穩定的工作，回到南部老家，成為在家工作的soho族。雖然現在的收入不穩定，但她一點都不後悔，因為父母年紀大了，狀況不斷，三天兩頭就要跑醫院。

聽她這麼說，讓我很心疼，同時也覺得照顧父母不應該是她一個人的事。學生跟我說，姐姐也很盡力，除了會給予經濟支援外，若父母需要住院，姐姐也會南下到醫院陪伴，她也可以趁機喘口氣。她覺得目前姐妹這樣分工合作，讓父母感到放心，雖然日子過得有些辛苦，但看到父母寬慰的笑容，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聽完學生的一席話，我心頭湧起一股暖意，看著眼前溫柔堅韌的孝順女兒，想到當時我對她媽媽講的「男孩女孩一樣好」，可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