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123RF
星雲大師經常在全球五大洲旅行,對世界各地的動物,都結了一些緣分。圖為旅美畫家李自健於1991年所繪〈星雲大師在威尼斯聖馬克廣場〉。 圖/李自健
文/星雲大師
這一隻來發,為我帶來了多年的麻煩。牠吃飯的時候都找別人,吃過飯就來找我,對我寸步不離,我上課,牠跟著我上課;我拜佛,牠跟著我拜佛;尤其我在台上主持法會,看見牠在台下來回聞著匍匐禮拜者的頭部,我一面主持,一面還要掛念牠會不會對人撒下尿來。平時我會客,牠也一定要坐在我的旁邊,這給別人看到了,會覺得我們出家人好像是飛鷹走狗之徒。我覺得不妥,想叫人把牠送走。哪裡想到,牠知道後竟然數日不吃不喝,為了安慰牠,不得已,只得讓牠再留了下來。
當時我也經常到台北弘法,牠總是自己偷偷先上車,等到車行到半路了,牠就從座位下出來了,意思是,車子已經走動了,你拿我也沒辦法了。來發好跟車,也愛乘車,卻經常暈車;同行的人,經常要開一扇窗讓牠呼吸新鮮空氣,又怕牠會不會難過得要跳車,這下子,我還得請一個人來照顧牠,真是叫我為難。那些年,凡是到佛光山的人,說要找星雲大師可能不太容易,但只要喊一聲「來發」,來發一回應,就可以找到我了。就這樣,我可以說過得很辛苦。
後來,不知道怎麼地,來發突然不見了。起初我還很擔心,牠怎麼了?到哪裡去了?不過,另一方面也覺得,這樣也好,我也算解脫了。沒想到,大概過了半年多,山下一位村民來順,他的媽媽抱了一隻小狗上山說:「聽說大師的狗沒有了,我這裡有一隻狗,送給大師。」我跟這一位老太太語言不通,講也講不清,他留下小狗,人就走了,我們也只有先收留下來。
這一隻小狗慢慢長大,樣子、顏色、生活、動作、習性,全部跟第一代的「來發」一模一樣,連慈莊法師從美國回來,都以為牠就是來發。來發可以說是一隻很特殊的小狼狗,小小的身軀,一般是很少見到這種狗的。大家見到牠也倍感親切,覺得很有緣分,彼此如同家人一樣的相處也分不開了。我就乾脆為牠起名字叫「來發二世」。這一養,也有好多年的時間。過世的時候,聽說山上一百多人還替牠念經,我想也算很哀榮了。
行旅五洲 世界一家
說起動物,我在世界五大洲旅行,對世界各地的動物,也結了一些緣分。
像我到澳洲弘法時,在我住的地方,每天早上窗口都會有袋鼠前來討吃的東西,我只有隨緣給個麵包等。有時候也會有袋鼠、無尾熊走進我們的殿堂,由於牠們都是澳洲保護類的動物,我們也不敢犯法餵養,只有讓牠們自由。
在黃金海岸,有一些鳥類,會定時的飛到我們道場的樹上,吱吱喳喳,此起彼落,像開會一樣。有時候,水中有大約一、二尺長的大魚,也會游到我們住的附近來,昂起頭來問候,似乎跟人很熟悉似的。吃飯的時候,鳥雀一飛過,就把桌子的東西一掃而空。
有一次,我到某一處山林裡,那兒許多彩色的鸚鵡、各種的鳥類,一點也不怕人,主動的飛來跟你玩成一團。甚至還一股腦兒全部棲息在我身上,算一算,竟然也有十幾隻。顧及一有動作就會驚嚇到牠們,我也只能由牠們自由停棲;只是那尖銳的爪,抓在我的頭皮上,可是一點兒也不輕鬆呢!
我也曾在洛杉磯的海岸邊,遇到一隻鴿子,我們相互對看許久,我原本想等牠離開我才離開,但牠怎麼樣都不肯走;我慢慢靠近,牠就慢慢退後,跟我保持一定的距離,也不飛走。到最後還是我先放棄認輸,因為我要趕時間,只有跟牠說拜拜了。
有一年,我到紐約道場弘法,當時是由依恆法師擔任住持。我們住在一棟房子裡,每天松鼠都來叩門討食,拿了花生給牠,牠也不馬上吃;過一會兒,牠又再來叩門,奇怪?怎麼老是來要東西?為什麼不吃呢?我們悄悄的注意牠的行為,原來牠把獲得的東西找個地方藏起來了。據依恆法師告訴我,那些食物是牠們要準備過冬用的。看到動物也都會想到明天而存糧,人們對自己的生存如何能不重視呢?
天地有情 萬物有靈
我在美國居住時,曾經看過三則動物短片,讓我至今難以忘記:
有一隻忠心的小狗,為了扶養五隻剛出生的小老虎,帶著牠們翻山越嶺,慢慢的訓練牠們生活的技能,扶養牠們長大。有一次,在覓食過程中,遇到獅子要來吃這些小老虎,但這隻小狗為了保護小老虎,幾乎是以不要命的精神,衝上前與獅子拚鬥,至死為止。看了真是令人感動。
另外一則,講的是有一戶人家,一對夫妻和兒子帶一條狗生活在一起。不幸的是丈夫意外死了,這隻小狗一直忠心耿耿的守護著小孩跟婦人,亦步亦趨。後來,來了另一位男人,他在家裡的任何一個動作,小狗都不准許,讓人不得不想到,牠好像就把自己化身成男主人一樣,負起責任守住這個家。
第三是丹頂鶴的故鄉。有一隻丹頂鶴在冬天南飛覓食時,不知什麼原因受傷,從鶴群中失落了。後來被一個小孩子帶回去照顧餵養,第二年春天,已經復原的丹頂鶴不得不要北飛回去了,小孩在父親的幫忙下,依依不捨的將丹頂鶴野放。後來每年還飛回來探望這一個小孩。
我感於丹頂鶴的情義,三十年來一直想到丹頂鶴的故鄉一遊。後來才知道,丹頂鶴有二個故鄉,一個是根本故鄉,位在過了哈爾濱再往北的松嫩平原,甚至是俄羅斯;一個就是每年南飛過冬的臨時故鄉──江蘇鹽城,它就在距離我的故鄉揚州還不到二百公里的地方。(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