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舒嫚

走在前面的老太太可能是腿腳不太好，走路不太穩，步伐緩慢，小碎步前進。並肩而行的老先生緊牽著老太太的左手，配合老太太節奏，走得很慢，腳步是穩穩而堅定的。

兩人走到素麵攤，用餐的人自動挪出背可靠牆壁的位置，老先生對他們點頭道謝，扶老太太坐下，調整好平穩度，才去點餐，又拿了兩盤小菜，回到座位。接著，拆開免洗筷遞給老太太，看她慢慢夾起豆乾，慢慢放進嘴裡後，老先生將衛生紙摺成正方形，輕輕擦拭老太太濺到手背的湯汁，用手示意別滴到胸口衣服，老先生的神情跟動作，沒有不耐煩或怒氣，彷彿一切再日常不過。

當老太太用湯匙舀起青菜和豆乾放在老先生面前的盤子，不知說了什麼，老先生微微一笑，低頭吃起來，那一刻，那靜靜流動的愛感動了我。

一直到我吃完準備離開時，老先生和老太太始終低頭專注吃眼前的食物，周遭的吵雜聲音完全不影響他們。又有幾次去菜市場時，遇到老先生和老太太手牽手慢慢走著，急性子的我不敢超越他們，慢慢走在他們後面，怕驚擾了手攜手的他們那安靜的幸福。

經過水果攤，老闆和他們打招呼，兩人停下來看向整齊擺著的蘋果、芭樂、龍眼、火龍果。老太太摸摸蘋果，指指綁好一束束的龍眼和老先生低聲交談。

我在市場內東逛西逛買齊需要的食材後，走回機車停放處時，看到老太太坐在金飾店騎樓賣綠竹筍的老闆提供的圓鐵凳，手裡捧著裝在塑膠袋裡的龍眼，臉上是雀躍的神情，專注看著老闆秤筍剝筍殼，好像採買是生活中最值得期待的事。

想起讀過的一段話：「相遇是為了確定彼此的方向，他與她，牽手成了他們，一起朝人生路走去。」不知怎地，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人們總渴望能遇到長相廝守的人，但能有一起牽手散步、購物，相依相伴、偕手到老的伴侶並不容易。看著他們的背影，莫名的滿心歡喜，世間還有什麼比這「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畫面更美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