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慧莉

氣候變遷加劇，能源轉型勢在必行。過程中，將有大量的物料需求，造成有些原料嚴重短缺。不過，卻有人從中看見潛藏的龐大商機。她是致力於解決環境問題的科學家雷米拉德……

洞燭機先
踏入企業一探究竟

馬里耶勒‧雷米拉德（Marielle Remillard）以致力於解決環境問題的科學家身分開啟職業生涯。她曾是區域的水文學家，參與許多大規模的基礎建案，後來前往哈佛大學進修博士學位，研發低能源海水淡化科技。同時間，她加入青年倡議組織，在聯合國呼籲國際間拿出更強大的氣候變遷政策。由於環境問題需要複雜的解決方案，她從許多面向切入氣候變遷對策，包括科學、政策和企業。目前，她在波士頓諮詢公司擔任顧問，傾全力加速採用更永續的企業活動。她專精於跨部門的工作，研究能源轉型物料上的需求，以回答一個重要的氣候變遷問題：如何才能達到淨零排放？

淨零排放須加速

近來，雷米拉德上公益平台，劈頭就問聽眾，「要達到淨零排放，我們準備好了嗎？」她所指並非足夠的勇氣和創意，也非政治意願，而是我們有足夠的物件，如水泥、鋼、玻璃、螺栓等物料去達成淨零排放嗎？

她表示，由於此任務非同小可，未來三十年，我們將需要建構四百二十億面太陽能板、一百三十萬台風力發電機、四百七十六台核子反應爐，還要建立一種氫經濟、翻修電網，以及改善我們的運輸網路；這需要耗費大量金錢、勞力，以及龐大的物料。

就其所知，目前許多政府軟硬兼施的推出志向遠大的政策目標，企業也翻修其運作方式，但雷米拉德仍提醒，「別忘了一個基本問題：這些真的可行嗎？」

生涯中，她都在處理氣候和永續主題。從一開始遊說強大政策介入的政策擁護者和活動家，到後來成為科學家和工程師，這些工作歷練讓她得到一個結論：眾相關產業都很重要，但進展太慢了。她本身不是太有耐性，而氣候變遷需要緊急行動。於是，她轉入了企業部門，在這裡有資源和靈活度可讓人在一段時間內改善氣候變遷的問題。

物料將發生短缺

雷米拉德在波士頓諮詢公司的智庫單位服務，這是她生涯中的高點。在那裡，她與研究團隊把轉型經濟當作一種系統看待，研究如何加快能源轉型的速度和範疇。而支撐其團隊研究的概念是，不會只有一個部門需要改變，而是全部。換句話說，不只是風力或汽車產業需做改變；所有部門都同時改變，需以整體看待。

雷米拉德舉風力產業為例：如果要達到淨零排放目標，想知道有沒有足夠的物料做出風力發電機，就會去看所需物料，然後比較供應和需求，粗估在二○三○年前碳纖維、鋱都會發生短少。不過，如果以整體經濟來看，風力能源的供應鏈上有十四種物料將面臨短缺。這代表該督促決策者做出明智決策，並鼓勵投資者多投資乾淨能源，發揮有意義的影響力。

雷米拉德也點出，有許多方式達到淨零排放，不會只有一種劇本。「事實上，光一種科技就有數百種設計選擇。如不同的太陽能板有不同的架設方式，放在屋頂跟放在地上，會影響每一吉瓦所需的逆變器數量。」

牽一髮而動全身

為了了解乾淨能源的物料供給狀況，雷米拉德與團隊進行了有限的六千個實驗，不僅變化太陽能和風力的數量，也有個別的設計選擇。比方說，在太陽能板上的物料使用上，他們會評估用哪種材質，是單晶矽還是薄膜？邊框是否為鋁製？背板是玻璃的嗎？是放在屋頂？還是放地上？在風力部門，也改變類似的參數。結果，他們發現，在每一種所測試的劇本裡，建造太陽能和風力板所需的材料到二○三○年都將短少百分之四十五。有些材料在他們的預期之中，而有些如鈷或稀土元素的短缺則長期以來占據新聞版面，還有一些材料則讓人很驚訝，但都沒人談及鋁或碳纖維。

雷米拉德表示，在每個脫碳的路徑上，從混搭科技到不同的設計選擇，都可影響淨零排放的達成能力；對商業而言，這代表他們必須尋找替代品以克服短缺問題，只是這些取代和轉換將引發更多的短缺。

她進一步舉例說明：當用來強化風力渦輪葉片的碳纖維不夠用時，邏輯上會用玻璃纖維取代。玻璃纖維市場很大，可以吸收風力部門的額外需求。但要做成玻璃纖維，便需要硼。硼的使用在整個能源轉換上漸增，用在汽車產業上成為硼鋼，用在某些類型的太陽能面板上成為耐熱玻璃。因此，一旦增加纖維玻璃的需求，就會在硼的供應上施壓。

然而，硼只有在少數國家生產，已知的儲存量有百分之七十三在土耳其。如要開採新的礦源，要二十年的時間。雷米拉德的結論是，「我們可以用玻璃纖維取代碳纖維，但這會影響整體經濟。」

指點迷津
能源轉型商機無限

根據雷米拉德的研究，達到淨零排放需要很多的物料，當需求增加，就導致材料短缺，一些企業就會用替代方式回應。但她也提醒，還有人會因此致富，就像你我一般的民眾。

能源經濟前景好

雷米拉德進一步指出，對大小企業而言，能源轉型會創造自工業革命以來最大的工業成長機會。原本由兩種燃料主宰的能源部門如今在更寬廣的氣候科技環繞下，正經歷激烈的競爭，只要進入這個領域的材料和部件都能在這個高達兆美元的能源經濟中分一杯羹。

雷米拉德所指，不單只是稀土金屬和乾淨科技受益，還有許多「商品」，如鋁製品。鋁工業自一九八○年起，一度停擺，而今在達成淨零排放過程中再度成為有用之物。它將用在太陽能板的安裝工具和邊框上、電網上的導體、輕量化電動車，也可取代其他如銅這樣的稀缺材料。因此，未來透過替代的方式，將看見鋁的需求增加。不只是鋁，團隊也在某些等級的鋼、銀、環氧樹脂看到這種趨勢。

此外，團隊還看到一些機會是只要進入這個市場就唾手可得的。舉例而言，你是汽車零件製造商，電動車工業出來後，你以為沒戲可唱了，但相同的技術和勞力可以轉入風力能源部門，風力發電機會需要數千個機械部件。在風力發電的供應鏈上得到立足點，便可多樣化你的產品投資組合，獲得新的營收機會。

各行業迎新契機

此外，潤滑劑製造商也將受益。雷米拉德指出，風力發電機有兩種傳動系統，一種是用磁鐵，另一種是機械式的設計。由於稀土磁鐵愈來愈少，風力發電工業會轉向機械式設計。這代表未來將有更多的潤滑劑需求。

雷米拉德團隊也看到基礎建設的擴增。如海上的風力工業將需要興建海港，存放大量的組件，還需建造船隻，將高聳的風力發電機在海洋中豎起。而那些船隻也需要新的引擎，來燃燒甲醇和氨等替代燃料。事實上，氨的需求在二○三○年預期將達到兩倍，在二○五○年前達到三倍。

另外，額外增加的氨也需要儲存。雷米拉德提醒，生產化學儲存槽的人也將準備迎接商機；還有金融部門、教育部門、建造業、物流業，也都將因達成淨零排放目標而迎來新增的機會。

籲協力共創佳境

雷米拉德也澄清，自己並非主張淨零排放路上要多消費，倒是乾淨科技也會付上環境和社會成本，因此需要慎思過程中的做法，優點是這些機會也將促成新的創新作法，對於物料將有更好的處理、使用和回收，如減少能源使用又省荷包的LED燈泡就是一個好例子。

雷米拉德強調，達成淨零排放並不容易，時間表又很緊，由於過程錯綜複雜，需公私部門的合作，卻也因此提供了創新和成長的機會。而她對商業部門獨有情鍾，是因她相信這是看得見氣候變遷發生改變的地方。她希望大家都能藉此機會創新、成長並致富，因為也唯有如此才能達到能源轉型的速度和規模。「畢竟，總得有人做出淨零排放所需的物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