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媺貞

我是農人，在春天時，一邊更換季節性的農作物，一邊收穫冬天蔬菜的種子，晒乾備來年再用。蘿蔔老了趕快挖取，趁好天氣加工晒製成蘿蔔乾；四季豆盛產，天天去摘取，自用並分享親友。接著種下夏季的豇豆、各種瓜類、空心菜、杏菜、地瓜葉等。

田裡的樹葡萄生產豐富，趕快釀製樹葡萄酒和樹葡萄果醋，當我取出去年製的樹葡萄酒時，一股香氣撲鼻，真是給辛苦的我最好的慰勞。我倒一些品嘗，全身舒暢活絡，接著，我又夾起甕中乾癟的樹葡萄粒品嘗，也是美味芳香，讓我想起已過世的母親。

母親在春天也是忙碌不已，要把冬天收穫的地瓜，手工剉成地瓜簽，往往得忙上一個早上。那是在民國五十年代左右，她戴著斗笠不停地在屋簷下剉地瓜，剉好一簸箕就拿到有陽光的晒穀場上，撒在地面，交給陽光加工，晒成乾的地瓜簽。記憶中，那時我已讀小學了，遇到假日，我就幫忙把屋裡的地瓜用籃子提到母親身邊；剉好的，幫她搬到穀場上晒，讓她可專心剉，早早舖滿一穀場就可收工，有我幫忙，她可提早完成。

媽媽喘口氣休息後，會把放牆角的酸葡萄甕打開，倒些自釀的葡萄酒慰勞自己，我不敢喝，媽媽就夾幾粒乾癟葡萄給我吃，好香、好美味，比任何零食都好吃。這是春天時母親疼愛我的美好回憶。

快中午了，父親挑著一擔豇豆回來。母親開始整理豆子，幾十條一束用稻草捆綁好，換好衣服，又用扁擔挑著豆子到村裡兜售，賣完就回家，數著賺的錢，說改天可給家人加菜，我聽了很高興。傍晚母女一起收拾地瓜簽，等全晒乾後打包貯藏，就是最好的飼料。

我退休後先幫忙養育孫子，現在孫子長大了，我從事農耕，在春天工作的當下，看到田裡的豆子、品嘗自釀的樹葡萄飲時，母親的身影就浮現在腦海。感謝親愛的母親不辭勞苦養大我們七個孩子，雖然沒有什麼大成就，但各個敬業樂群都有快活的人生。母親愛家、疼孩子、刻苦耐勞的基因，傳承在子孫的血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