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舒嫚

聖心參加婚禮，知道新人準備的謝客小禮物是兩支咖啡小湯匙，還有裝在小謝籃的新娘米糕。新娘米糕的甜味是祝福女兒結婚後，夫妻能夠甜甜蜜蜜；用糯米製作則是希望夫妻能像糯米一樣如膠似漆。

新娘米糕並非每一位參加喜宴的客人都有，通常只送給親戚，由於新娘子是聖心的外甥女，她又掛名媒人婆，所以絕不能推辭不拿。

她煩惱不知如何處理甜米糕，問有沒有人想幫忙吃一點？我們皆靜默無聲。阿金突然說：「上個月二十年一次建醮酬神，她家裡敬拜天公跟菩薩的紅棗、帶殼龍眼、桔餅沒人動，不然，聖心妳把甜米糕拿來，我用這些材料煮成米糕粥，妳們每個人都要幫忙吃。」於是，農曆臘八當天的午休時刻，我們吃到從保溫提鍋舀出，冒著熱氣的米糕粥。

這碗甜米糕粥讓我想起小時候。每年立冬後，東北季風吹得呼呼響的夜晚，媽媽就會用黑糯米加桂圓炊甜米糕，米酒雖然揮發掉了，仍殘留微微苦味，我跟弟弟都不愛吃。為了讓我們吃下那碗甜米糕，達到所謂養身補氣效果，媽媽會說：「吃了就不怕冷，明天上學就不用在藍夾克裡穿厚毛衣，不會被笑胖嘟嘟。」

比起被同學笑，米糕有酒味，又苦苦的，我還是不要吃。媽媽惱了，不高興地說：「哪裡苦？等妳長大就知道做人才是苦。」爸爸說：「不吃就算了，米糕甜甜苦苦的味道像是人生的滋味，只有大人才懂得。」對嘛，小孩愛吃甜，不吃苦。我推開那碗甜酒米糕。

縱使那鍋米糕我們不捧場，只有爸媽吃，媽媽仍堅持她的過冬儀式，每年冬天都會炊幾次甜酒米糕，在冷冷的冬天夜晚，吃一口彷彿就能抵擋寒冷低溫，順利度過冬天，迎來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