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平郁

逐漸邁入老年，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愈來愈堅定了。我每天大部分的時間只面對自己，多半粗茶淡飯，卻覺得每個時刻都很快樂，都是最好的時光。當然，我不可能心如止水，但不再刻意追求什麼，譬如吃喝玩樂或遠方旅遊，年輕或中年時覺得人生苦短，能盡量就盡量，現在反而放下心來，深感平淡中有真味。

成龍說，能老是一件幸運的事，確實是。在我看來，老來之福，其一在於能隨遇而安。年輕時比較在乎他人的眼光，有時別人一句無心的話，就可能讓我受傷不已；而今，經過歲月或磨難的淘洗，傷口愈來愈淡，甚至可以毫不在意了，這是老來的一得。

另外一得，是放下了多年歲月累積的牽絆與迷茫。年輕時，目光總是定在前方，常覺得未來的人生藍圖有待摹寫，只是身在此山中，不知何去何從；而今，臨近老年的我已跳脫了中間那段漫長的時光，回首一望，發現前塵往事早已煙散，走過的路程已變成一張清晰的地圖，標示出來時路的所有痕跡。這是一張簡化了的地圖，迷霧已經散去。

最後一得，是回想我這一生，雖然歷經年輕與中年時的徬徨，但過程中也享受過許多善意與溫情，現在終於來到老年，多麼幸運。在這種年歲有機會回望自己人生的各個階段，清楚寫下心中的所感所想，就像是塵埃終於落定，心安理得。我很肯定，現在的我過的是最好的生活，夫復何求。

話說回來，人生的過程沒有什麼是白費的，而每一刻也都可以是個開始。我看著邁向老年的前路，深知它還是會留下痕跡，繼續在日後的人生軌跡中留下雪泥鴻爪。生活，就這麼前進著，而我打算盡心守護好不容易長成的現在的自己，把握美好的時時刻刻。或許，真正的快樂，就在於平凡的時時刻刻，我祈願自己，接下來的人生，就這樣心平氣和，從容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