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每個人的壽命長短大不相同，貓咪也是。走到現在，我跟葉小弟還有妹妹都已經步入老年了。我跟妹妹還算健康，倒是脾氣最溫和的葉小弟因基因關係，大小毛病不斷，最近還診斷出有甲狀腺機能亢進：精力旺盛、愛叫、吃得很多卻一直消瘦……，真沒想到，貓跟人一樣都有內分泌毛病。

貓奴知悉葉小弟愈吃愈多卻日益消瘦的狀況，也知道他可能沒有太多時間了，尤其從今年起，葉小弟變得飢不擇食，好像餓了他三百年一樣；但其實貓奴給他的飯量已經是我們的三倍了，甚至還常偷偷多餵他。貓奴的觀念就是讓葉小弟活得愉快、吃得開心，勝過吃藥打針。於是選擇讓他開心地過每一天，盡可能滿足他的口腹之欲，但這樣的選擇對嗎？

看在我眼裡，我卻浮起一種說不出的淡淡哀傷與憂慮，究竟他還能陪伴我們多久呢？

想當年，我這個原住民與這兩個加入我們家的不速之客，相看兩厭，就像仇人相見分外的眼紅，尤其是葉小弟，仗著他腿長跑得快，三不五時偷襲我，然後一溜煙就跑之夭夭，顯得我十分被動；忍辱不足的我，就轉而攻擊無辜的妹妹。

但隨著我們相處的時間愈來愈久，我才明白葉小弟的偷襲不過是掩飾他剛到陌生環境的不安全感，用一種暴力方式來武裝自己的恐懼，同時也以突襲法來跟我打招呼……或許是不打不相識，現在的我們也還是會互打，卻拳拳溫柔。

昨夜，我蜷縮在葉小弟身邊，感受著他急速的心跳與時不時的喘息聲，也感受到他就在我身邊；貓奴緩慢地撫摸我們，那一個瞬間，我彷彿明白了：正所謂「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或許我們不該去計算葉小弟還能陪我們多久，而是珍惜每一次我們還能一起度過的時光。時間也是留不住的，然而這大概才是生命的意義吧。

留得住與留不住，都不重要，重點在走到終點之前，慶幸能夠彼此的陪伴，珍惜彼此未完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