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琹川

昨夜寒流凍裹山屋，在窗玻璃留下了霜跡。一早望見金燦紅豔的楓樹林裡，閃爍的陽光令人格外暖心，縱使酷寒加速了楓葉的飄零，銀杏樹下一片黃落，荷葉獨留枯槁，櫻樹林裸著禿枝寒顫顫地沉眠著……但細心觀察，冬日其實不全然蕭索，仍有許多花朵依序靜默地開放。除了已近尾聲的山芙蓉，迎著寒風盛綻的茶花外，今年的梅花開得早，一朵朵雪白地站上枝頭，於是報歲蘭忍不住也提前報到，螃蟹蘭更是紅的粉的紫的競相盛放，百鈴花嫩綠花苞悄悄地掛在枝葉間，那一簇簇陽光般亮黃的是芳香萬壽菊，依舊清雅地娉婷於門前路旁的是日本鳶尾花，更有那不受季節影響美麗的月季花、燈籠花、海豚花、黃扇鳶尾花及藉種子裂蹦到處繁殖的各色非洲鳳仙花等等。它們不似春花一片張揚的喧鬧，而是默默的執守本分綴彩冬天。

散步的鄰居經過，到我家來喝茶小歇，虎媽一進園子便對我說：「等一下帶你去看寶」。「什麼寶？」我腦海裡閃過幾個念頭，難道是山村最近一隻母貓在J老師家屋外餐桌底生下的兩隻小貓，聽說可愛極了卻仍無緣見到，一直很好奇想瞧瞧呢！據說母貓常帶著二寶到P太太家吃飼料，並在附近玩耍。P太太自從安安失蹤後，日日尋找因思念差點得了憂鬱症，原本想要再買一隻來養，鄰居看她用情之深，山上被收養的貓雖有棲身籠子，基本上還是不會限制牠的行動自由，怕同樣的遭遇又發生遂勸她暫緩。聽說有兩隻剛出生的小貓後，正好家裡還有安安的貓飼料，於是P太太便把貓食擺在屋前，雖上下隔了兩戶人家，但貓的嗅覺與狗不相上下，於是母貓便常帶著孩子到她家去蹭食，P太太或許也因此得到一些慰藉吧！這世間愈是執著的愛愈易造成苦痛，或許不據有順著因緣生滅才是自然之道。

閒談間才知道所謂的寶另有其物，原來他們昨天發現了一種少見的植物叫台灣土黨參，其紫黑色果實閃閃動人有如野地寶石，因此說它是寶也不為過。於是喝過茶，一行人便前去尋寶了。果然在山村另一條較僻靜的路邊駁坎上，發現了果形像小小輪胎的台灣土黨參，不注意看還真不會發現，即使無意中發現了應也不會知道是啥，因同行之中有識多見廣的鄰居C才知是寶！台灣土黨參常見於低海拔山區，是一種很享受陽光與正能量的植物，屬桔梗科，土黨參屬，又稱狹葉土黨參、土人參、紅果參、台灣金錢豹、奶參，另因果實上有六根魚翅狀的翼翅，也被稱為蜘蛛果。具有健脾潤肺、止咳消腫等多種功效，內服外用皆可。秋季時開出一盞盞如可愛吊燈般的白色或淺紫色的花，花謝結果最初是綠色，慢慢成熟轉為紅、紫、黑。我們採摘紫黑的果實吃，嘗起來爽口微甜有一股原野的清香，那味道有點熟悉，像龍葵的果實「黑紫仔」。據說它的根也是不錯的藥材。

山徑旁的野桐串串果實在近午的陽光下極為炫目，銀杏樹葉透著光更是黃燦亮麗，大地在冬日午陽下展現出盎然生命力與色澤。返回的路上，走著走著，恍然走在時間輝煌的金邊上，那漂浮的光耀線條，四方聚來，又八方散去，彈指間2024就翻頁了。親愛的T，我行在大地紛呈交錯的光線中，如你懷中的一枚繭，浮沉在時光之流裡感受那暖，而安心而慢慢地剝繭抽絲，想要尋索那一直深藏在最初源頭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