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了忘椅

近日常在準備就寢前，近乎同時地收到來自小孫子和兒子的短訊。一邊訴苦即將到來的升學大考壓力和父母親的敷衍態度，另一邊則是養兒方知父母恩，訴說心中滿溢苦水，請教教子之道。

除了感恩兩人對於我這老長輩的信任外，也忍不住一笑。當年我是家中唯一經歷大學聯考的老么，過程可說是多次脫軌。

先是每日凌晨看母親一人扛一家重擔的織麻布袋，做家庭代工，天色未明便騎三輪車載去交件，腳踏車把手一轉，往加工廠方向前去，天天如此為的是收拾父親創業失敗後的一蹶不振和二哥收攤工廠的爛攤子。

捲起制服綠袖子，和母親一起工作到雙手起繭，也曾帶著緊張的心情詢問母親，是不是該暫停課業，和大姐、二姐同樣到工廠當女工養家？

記得母親那時只是笑笑搖搖頭。

大考當天宛如上戰場，背負自己能夠和兄姐相反，繼續讀書的期待，不管稱得上是否為夢想，立誓非得考上師字輩大學，未來好找個穩定職業。身體卻似乎早一步被沉沉巨石壓垮，異常膨脹和抽痛的下腹、昏昏脹脹的腦袋……我彷彿汪洋裡一艘不知航向何處的獨木舟，邊寫邊流淚的完成考試。

「最後有考上理想中的大學嗎？」小孫子提問，搭配一個拍背安慰的貼圖。

雖然最後沒能考上師字輩大學，但也因此認識丈夫，進入社團，參加打工，度過搖搖擺擺、充滿色彩的青春歲月，也不忘透過其他管道修習師資課程，最終成為一名學校教師。

「其實大考或許是培養我們面對事情的勇氣吧！正如同你和你爸現在所面臨的。往後人生還有許多場大考，記住這種全力以赴衝刺和勇氣滿滿的滋味，未來面臨難題時的應對就不會是不知所措了。」

小孫子似乎是等待打字慢的我，等到睡著了，正打算關機入眠時，又一陣震動提醒我看手機。

「媽，孩子睡了，謝謝您，充當我們父子倆的垃圾桶，不過……媽還是改不掉時刻當老師的習慣呢！」

送一個調皮扮鬼臉的貼圖給從小聽課長大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