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妍伶
我有一個餅乾小鐵盒,裡面放了許多空紅包袋,說是空倒也不盡然,因為每一張後面都羅列了當年度的願望,也許十個、七個,或者八個。
打從二○一四年起,我保留過年期間收到的紅包袋,找個清閒日子端坐書桌前,開始思索未來一年的心願,如此,除了充滿儀式感,更像對阿拉丁神燈祈請般,書寫之後安放床頭櫃裡、書桌抽屜、梳妝檯,時時看一看讀一讀,增加信念。
是以,時至年底,檢視紅包袋背面願望時,彷彿拉開記憶的城門,更像以微距端詳著自己──我當時何以會如此發願?接著,已完成的打勾,未完成的次年再接再厲,甚至有的想法到最後就淡然不那麼熱烈了。趣味的是,某些尚未完成的願望,檢視時似乎沒有達標希望,然而過了二年、三年後卻能付諸兌現。
隨著年紀徒長,欲念日趨平淡,從財富積累的念想逐漸變成平順健康的希冀、從個人心願逐漸變成家國社會的安好。
歲初的願望條列,及至年末審視,無非提醒自己,什麼是非做不可、什麼得盡早完成;也莫忘在年底居家環保之時,其實心靈淨除更得珍視。那些心盼事成的願望,正足以回顧自己過去、現在、未來。
一輩子能有幾次春秋冬夏,歲末恰似生命樂章中一段段的休止符,在暫停的片刻裡,歇口氣,讓該消失的消失,該成長的成長,這樣的變化很好,不寡不盈。我獨自吟唱著這些老舊願望,雖然有的紅包袋發霉了、字跡模糊了、但時間是個善良的魔術師,他在上面留有許多線索,讓我慢慢品味生命的底蘊與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