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彷彷
我在網路上訂購了一張桌子。不久後,我又從五金行帶回了一把木椅。吳爾芙說,女人若要寫作,一定要有自己的房間。經過了一些流浪,我想再補充:若要寫作,一定要有自己的桌子和椅子。
多年來,我流浪過幾個房間,例如出身於美術系的房東女兒,她將房間設計得像美術館的「白立方」般,牆面、桌椅、衣櫃、全身鏡都是白色的,住進來的房客和帶進來的行李彷彿是參展作品;又例如對信仰很虔誠的房東太太,她選用的家具是走實用路線,她還頻頻熱心說要去她常去的宮廟幫我求姻緣,祝福我有好歸宿。
而我現在遇到的房東阿姨,她似乎是個精準俐落的人,房裡的衣櫃和桌椅、床和沙發等等,它們的長寬都是特別量的,把空間填得恰恰好。然而我搬進來後,用起阿姨選的家具來寫作時,身子是縮在沙發,委身就著高度較低的桌子。起初我並不在意,後來經過幾個挑燈書寫的夜之後感到腰痠背痛,於是決定要有自己的桌子、椅子。
我似乎從不同房東的空間裡體驗到他們的某些個性和習慣,也在他們選用的家具和擺設中,發展自己的寫作。
我坐上高度剛剛好的新椅子,遲滯在沙發的寫作移到木椅繼續進行。我這才察覺寫作這件事在我的流浪中占據的分量,是在房東的空間之內發生,卻也是在他們選用的家具之外的仍然實然地存在且持續進行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