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田玉

終於來到華西街，一瞧其真面目。也許是元宵燈節剛過去，夜市沒有人潮，偶聽見日語、韓語，觀光旅客。

店家都是美甲、按摩店，一家接一家，而且老闆、服務工作人員都是外籍女孩居多；卻沒有看見剝蛇皮的店家，聽說過這是蛇的街，刀光閃，很是驚嚇，長長的身被快速用力剝下皮，大火烹煮，蛇肉湯鮮美，人潮湧現。傳說的酒樓、風化區在我腦海自由想像。

瞧見一店門口有一個長方玻璃大盒，捲曲著淡黃色身影，有如十公分粗的繩子圈了三圈在那裡，沒有動靜。是嗎，是蛇嗎。我稍趨前探看，蛇頭在圈中心，在睡覺，應該是活的，因為旁邊有一盆水。牠看來很安詳，放心，許是現今不擔心被虐殺，但是牠寂寞嗎，這裡只有牠。

我錯過華西街夜市繁榮的八○年代，刻意錯過，實在怕看見那些血腥，而今又覺得可惜，那個時期應也是我青春正盛，當時我在做什麼呢。

我住在城的另一隅，工作逛街看電影，不怕歲月會老，歲月怎會老，往往說走就走，奔向火車一路到奮起湖。到山裡，又可去泛舟，曾經翻覆在秀姑巒後，快速被拎救起，內心雖有害怕還是努力划向長虹橋。

跟著人去聽民歌，我在MTV，後來在KTV，那空間充斥濃烈香味，有男人的古龍水女人的香水，還有噴灑在室內的香水混著菸酒之味，有一款香水名為毒藥，我覺得真是貼切。公關小姐來來去去，還有花香，那一束束的花場域繞來繞去，總有人可以獲得花束。

談戀愛失戀，傷春悲秋的哭泣，一回在鬧區偶遇那可能的情敵，她問我，那人呢，原來她借給他錢，如今不知道人在哪裡。我與他也失聯很多年了，我該慶幸嗎？

走過這一段夜市，過馬路進到美食街，撲鼻而來鮮美的湯頭味，台灣煮食的味道，瞬間憶起孩童時，母親尚未茹素，經常烹煮菜餚，就是有這味道，新鮮魚湯、清甜冬瓜排骨湯……

有名的店家，皆是食客排隊中，我們選了一家賣滷肉飯的，幾乎滿座，老夜市老店，應該都是好吃。點了滷白菜、筍絲、冬瓜排骨湯、苦瓜排骨湯，簡單的晚餐沁入淡淡記憶，我默默品嘗，腹中盡是滿足。

晚餐後我走向另一條街，離開華西街觀光夜市，仍在輕嘆我錯過一些時光。你說沒關係嗎，有的，都在一個時空場域裡。抬頭看見建物之間有一淡黃月，而我的一甲子歲月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