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湖

阿齊與我，兩家原是世交，幼時也常到她家，最喜歡她家日式房子榻榻米，拉門開來開去就像迷宮。她家姐妹眾多，總覺難以辨認，一直到介紹她去我職場上班，兩人結為好友，才發現她笑起來有顆可愛的虎牙。

青春年少時，阿齊喜歡上個性海派的小三歲男友，其父母相中的則是家世較好的另一人，正與家中抗爭著，我是唯一支持她「遵從本心」的人，可喜最終圓滿要結婚。婆家是賣鹹光餅的批發商，友人們笑說，喜餅用鹹光餅代替即可。新房只有小小一廳房，廚房只能站一人。簷前有一小天井，感覺甜蜜又溫馨，讓人都想婚了。

接下來的三年，聽說她整天跑醫院看婦科求子，正想勸她莫強求，沒想到她喜孜孜告知有喜。不僅迎來長女，又接二連三生兩子，原本焦心求子的阿齊，反成為朋友之間孩子最多的，還真是世事難料啊！

接著，因兩家小孩念同一所小學，那時我們還常一起叨唸育兒經。後來，她先生生意日益興隆，阿齊應酬漸多，旁邊圍了一圈跟她一樣富泰的貴婦，儼然董娘級。生活圈漸漸與我大相逕庭，彼此就較少來往，只餘年節問候。

中年，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婆家娘家本本經難唸，結果一晃小孩就長大了。首先，是她家那千呼萬喚才生出來的大丫要出嫁了，婚禮上看阿齊又喜又不捨的神情，恍然中似乎與記憶中穿白紗的她相重疊，真覺歲月如梭啊！

疫情前才聽她說，夫妻倆邁入空巢期，感覺房子很空很大，我還勸她恢復當義工找點事做，結果日前，來電告知她先生年前癌逝……

一生倏忽即過，感覺才在辛棄疾《醉花陰》筆下的「人好花堪笑」好時光，怎地就來到了「滄海飛塵，人世因緣了。 」真是不勝唏噓。

雖然，人在世間滄海浮沉，渺小如微塵，緣盡終須一別。但，佛云：「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緣起法示現世間無常。應不是讓我們消極喟嘆，或與煩惱相應，而是希望我們能明白因緣，把握當下，更甚者給人因緣，廣結善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