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桂光

那應該是一只精工牌的手表吧！剛買回家的時候，我們五個兄弟姐妹異常興奮，輪流把玩它。當時一家七口擠在小小的違章建築裡，客廳兼飯廳與書房，廚房浴室共用，小小房間裡擺著一張上下鋪的鐵床，我與大哥睡在上鋪，有了手表之後，我們會輪流躲在被子裡看這隻會發光的表。

那是爸爸買給大哥的手表，看著大哥戴著表，讓我感覺表是長大與成熟的象徵。那陣子我們時不時的就問大哥現在幾點鐘了，生活因為手表多了很多新鮮感。

偶爾，我也有機會戴這隻表！

我第一次戴上這隻表是小學畢業那天，一大早我換上媽媽特別用熨斗燙平的制服，爸爸還特別幫我拍了一張彩色的個人照，照片中我穿著像是新買的制服，手上就戴著那只手表。我感覺到照片中的自己，似乎突然就長大了。

上了國中之後，每次月考我就會向哥哥借表，因為學校在考試那兩天都會把教室的時鐘拿掉。有一次卻發生了意外，那次第一天剛考完就有老師來教室發考卷，若沒有達到標準就要被老師打手心。

那時候老師的要求非常嚴格，少一分就要打一下，我的成績並不好，各種的體罰自然少不了我。只見老師高高舉起近兩公尺長的藤條往我的手心招呼過來，卻不偏不倚的打中表帶，就這樣大哥的手表被老師給打壞了。

那個年代老師的權威至上，他停下手邊的藤條喝斥我撿起斷裂的手表，我慌張地蹲下去撿拾起殘骸，心裡則默默地感謝手上捧著的手表，讓我少挨了好幾下鞭笞。

父親過世後，媽媽拿了一只手表給我，說這是爸爸生前戴的！當時這隻手表已經無法運作了，我拿去鐘表店維修，師傅還跟我說：「這隻表很舊了，之後若是再出問題，可能就沒有零件可以換了。」

今年六月我去瑞士旅行，心裡想著：如果有機會好像可買一隻手表來戴，果然順利買了一只上發條的機械表。回到旅館，內人突然跟我說：「你買的這隻手表跟之前爸爸戴的手表好像啊！」

我瞬間掉入了時間長廊，回憶著小時候躲在被子裡看著發光手表的場景，一晚心情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