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慧莉

看過科幻電影《二○二○》（即《銀翼殺手》）的觀眾一定對片中的複製人印象深刻，甚至有些惶惑。而今早已過了二○二○年，複製人沒真的出現在現實世界裡，但稍早已以虛擬偶像的樣貌出現在網路世界，且備受歡迎。他們的出現將預示著什麼？來自日本的莎拉‧朱斯托是協助打造者之一，聽聽她怎麼說？

另類經理
協助打造虛擬偶像世界

莎拉‧朱斯托（Sara Giusto）是亞洲第一家虛擬人公司「Aww.Inc」製作人。她來自日本，對自己文化有深刻的體驗，又在美國、加拿大生活過，並善於將科技結合創意，諸多獨特的生活背景助她成功將虛擬人物「Imma」及其他IP角色推上全球舞台，帶來數百萬粉絲。去年，她入選《富比士》雜誌「三十位三十歲以下日本傑出青年」。

虛擬人如何誕生

朱斯托所服務的公司「Aww Inc.」，執行長是有電影製片背景的守屋貴行（Takayuki Moriya）。用電腦繪圖技術打造出一位具有影響力的虛擬人物，此構想即來自於他。朱斯托在二○二○年加入這個團隊，當時只有五名成員，而今發展出三十五位以上的團隊。目前所見有關虛擬人物Imma的影像內容，由公司內部的技術團隊自行研發製作。

關於 Imma 的經營，朱斯托表示，也是由團隊經營，她雖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但團隊成員對於Imma的個性卻有著相同的理解；我們每個人只能代表自己，但Imma可以是任何人；如果一個虛擬人的背後有不同人在參與的話，那她也許可以跳舞、繞舌、唱歌，說中文等等，就像是在人類世界中，一個人也許無法同時做到這麼多事，但在虛擬世界中，虛擬人可以做到任何的事。

而今，Imma在全球社群平台有著超人氣，據說在Instagram上有四十萬粉絲。那麼，這位頂著粉色頭髮的日本夢幻美少女，是如何發跡和成功，就讓朱斯托來幫大家解惑。因為除了擔任製作人，她也是Imma的經理人。

走進虛擬人世界

Imma之於朱斯托，就有如旗下藝人。她是這麼介紹Imma的：一位住在東京的時尚達人，她把自己的生活和行頭放在Instagram 、TikTok 、X等社群平台。她有個經常一起打鬧的弟弟「Zinn」，還有一條常帶出門遛遛的狗兒「愛因斯坦」，她喜歡吃日式燒烤。她會在時裝秀上坐在第一排、看著 TikTok的影帶跳舞。其實，就是一個網路上看到的正常女孩，除了她在真實世界並不存在。她是一個出自電腦合成影像、誕生於二○一七年的虛擬人物，不是仿照哪個存在於真實世界的人物，而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原型人物。

Imma在Instagram有很多貼文，像是「我把自己的瀏海剪去一半，但它們還會長回來嗎？即便我是虛擬的」。

隨著每次的IG貼文，粉絲就能進一步走進她的世界，發現她經常出席時尚活動、參加藝術展、有時很忙、空閒時就跟朋友玩樂，甚至還會跟真人合照。就像剛發跡的藝人，Imma從當模特兒開始走紅，然後投入創作。不同的是，她原生於網路世界。

Imma發揮影響力

除了Imma，朱斯托也是其他虛擬人物的經理人，包括Imma的老弟 Zinn。據說， Zinn在Instagram上也有四點九萬的粉絲。姊弟倆個性迥異。相較於姊姊的外向，弟弟比較宅，喜歡彈鋼琴、做飯、聽音樂、玩狗；比起經營人際關係，更享受獨處時光。

朱斯托和團員所經理的虛擬人物不僅有個人獨特品味和生活方式，還能與真人對話，因為他們藉助AI賦予這些虛擬人「思想」和「自主性」。因此，閱聽大眾可在網路世界看到他們的言行舉止，跟一般真人沒兩樣。比方說，Imma對時尚穿搭自有一套主見，「我認為時尚是表達自我的重要工具，每天選擇的衣著，展現了心情，還有『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這種想法在裡面。」

除了關注自己的表裡，Imma也很關心我們人類的世界。對此，朱斯托表示，「他們是存在虛擬世界，但也對現實世界發揮了影響力。Imma不斷發表對當今世界議題的意見，包括氣候變遷和『黑人的命也是命』。」

事實上，新冠疫情期間，Imma還為因隔離而感到寂寞的人在網路世界開了一個「團結一心」的社群。她也向全球觀眾分享了自己的日本文化和次文化。因諸多行徑，她被《富比士》雜誌選為年度最佳女性之一。

超越虛實
眼見為憑回歸人性需求

而今，虛擬人Imma參與現實世界的諸多活動，跟亞馬遜、IKEA、BMW等品牌合作，也出現在《哈潑》等時尚雜誌封面。朱斯托分析Imma之所以受歡迎的原因是，即便虛擬人並不真實存在，但年輕的Z世代並不在乎。「Z世代愛Imma，是因為覺得跟虛擬人產生真正的連結，是否為會呼吸的真人，真的沒差。」

網路世界何為真

朱斯托進一步說明，有很多Z世代的人愛凱莉‧珍娜（Kylie Jenner），儘管大家都沒見過她本人，但也覺得掌握她的一切，從珍娜帶家人去哪裡度假到她的期望願景、早餐都吃些什麼等等。何以如此？因為她把這些事情都放在網路，讓人們覺得跟她產生連結。據說，珍娜在Instagram追蹤人數高達三點四億。

同理可證，Imma的狀況也一樣。當她把自己的生活放到網路，人們就與她產生了連結，想知道她衣服在哪兒買的、頭髮在哪兒剪的，也藉此愛上與她互動，順道跟她分享自己的生活、甚至還會給她一些生活建言。

朱斯托知道有些人可能會覺得這一切很詭異，不禁懷疑到底在網路的世界裡什麼才算真實。但她保證自己絕不是可怕、專門製造邪惡虛擬人物的科學家。相反的，她是人類愛好者，真的相信，虛擬人物的科技會讓世界變得更好，讓我們身為人類所握有的寶藏──愛、連結和自我表達──有更好的呈現樣貌。

虛擬人未來任務

朱斯托過去曾是一名藝術家。一如多數藝術家，她一生都在追求美麗和有意義的事物。當她定睛在Imma身上時，就覺得自己找到了。不過，她也坦承第一次看到Imma時，也不免想著，現在是什麼狀況？

當她愈思索人類與科技的關係，就愈驚喜，認為虛擬人物的出現深具革命性。過去，科技對她而言，只是好用，如她可以問手機內建軟體 Siri，今天天氣狀況，Siri可能會回說，「今天是攝氏十一度」，僅此而已，但不會有任何連結感。

然而，Imma就不同了。朱斯托曾問她相同問題，Imma除了回答，還可以跟她聰明互動。「人類天生是情緒性的生物，世界是跟著我們的心轉動的。如果我們也可以從科技得到相同的感覺呢？如果我們可以跟虛擬人物建立類似與親朋好友、共事者、甚至與我們另一個自己那樣的關係呢？如果我們能對醫療、教育、娛樂等產業產生正面影響，全都藉助人類與科技之間的深層關係呢？而Imma正是讓這些好事發生的第一個實例。」

醉翁之意不在酒

許多人可能會執著於何為真實的議題，朱斯托對此心知肚明。她認為，我們不該陷入其中，應抓住創造更多連結、更多表達自我的機會。

有趣的是，Imma自己對此也發表意見了，「對我來說，現實和虛擬沒有邊界，我是少數活在兩者之間的人。我在Instagram上認識很多人，她們甚至不知道我是虛擬人物，況且，IG上很多人也活得不真實啊，所以我是否以肉身存在現實世界真的很重要嗎？」她弟弟Zinn也說，「人們不該執著於現實與虛擬世界的差異，而是關注他們認為真正重要的東西，對生活的信念。」

Imma曾說，「如果你相信我是真的，那我就是。」弟弟Zinn則說，「你相信我存在，那你就已經認識我了。」

真假或許在一念之間，但對朱斯托來說，虛實世界之間的交流重點不在真假，而是人類可藉助科技創造無限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