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在北京後海擺攤賣書。/洛洛提供
文/記者邱犇
「這是我寫的書,可以拿起來看看。」
「我買一本。」
輪椅上的人請顧客幫忙拔掉筆帽,用嘴叼住手上的袖套借力,左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夾著筆,在書的扉頁一筆一畫寫下「相信美好,終會遇見。洛洛二○二四.三.二十七」。
坐了幾小時,一天的生意總算開了張。工作日的北京後海依然車馬駢闐,駐足的人多,但買的人不多。洛洛的輪椅就是她的攤位。一塊木板架在身前,出版的書整齊陳列兩排。輪椅前一塊白色紙板,上面四個醒目大字︱︱「我寫的書」。
嚮往自由的生活
「我的整個童年,幾乎都在一張小床上度過。」
洛洛出生於河北承德的一個村子。她當時一歲多,正開始拉著大人的手,邁著歪歪斜斜凌亂的步子走路,卻因為一次突如其來的發燒,患上了小兒麻痹症。
右手不能動,兩條腿逐漸變形,脖子以下只有兩根手指還能動。漸漸地,洛洛忘記了走路的感覺。「但我沒有因為自己和其他小孩不同而一蹶不振。」她說。
因為身體原因,洛洛沒有上過學。每天,她就在家跟著做高中老師的母親學認字。洛洛那時候最喜歡的,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在她看來,那本書充溢著一種浪漫的異域情調,也描述了一種不被拘束的生活。
二○○四年七月,十八歲的洛洛問父母要了人民幣幾萬塊錢,決定在承德開個書吧。但是在裝修過程中,他們決定改開燒烤店。「當時覺得,至少燒烤店不賠錢,等一點一點有錢了,再去開書吧。」
從夏天到冬天,燒烤店開了不到一年。看著店裡收入一天天減少,洛洛最後只能以一萬元的價格把店轉了出去。「那是我特別挫敗的時光,幾乎賠光了爸媽給的錢,又失戀了,很多不順利。」洛洛說,「可能是想記錄一下,也可能是想彌補內心的空虛,寫書的念頭在那時出現了」。
洛洛臥在床上,用左手尚且能動的兩根手指握著筆,開始寫作。除了吃飯睡覺,她從早到晚埋頭於這件事情上。晚上先在草稿紙上寫一遍,白天再到稿紙上謄抄一遍,就這樣她純手寫了二十八萬多字。「寫字的兩根手指還行,但是右手需要支撐在某個地方,那是真疼。」
父親把洛洛寫完的內容給出版社的朋友看,對方建議出版。洛洛把手稿分給幾個朋友,讓他們幫著錄入成電子版。就這樣,她的第一本書《心的翅膀》問世,第一批印了一千本。
洛洛把自己的北漂比喻成一場「蓄謀已久」的出離。出發前幾個月,她就托朋友租好了房子,分批地把行李寄了過去。臨走的時候,她跟父母說自己和朋友出去旅遊,過幾天就回。
「剛到的時候特別美好。」洛洛回憶,「在南鑼鼓巷擺攤的第一天,兩個小時就賣了三十本書」。於是,洛洛決定通過賣書養活自己。她自信地和父母通了話,家裡也同意了她的選擇。
簡單生長安之若素
採訪間,一名女子駐足,拿起洛洛寫的第二本書《把我唱給你聽》,翻閱了好久。女子問了一句:「你都靠你自己賣嗎?不放到書店去賣?」
「也試過,但是賣得更少,畢竟我不是名人。」洛洛笑著說。
二○一一年五月,洛洛的第三本書《這一秒的溫暖》出版。這是一本插畫散文集,也是她賣得最好的一本。書裡描寫了一個小女孩的自由成長,在她看來,這本書就像是自己內心深處對生活的嚮往。
採訪中,洛洛多次用「野」來形容自己。筆名取作「洛洛」,是因為她一直想去洛陽旅遊;來北京,是因為這裡有話劇、有演唱會,她在這裡認識新朋友、資助失學兒童……「我幾乎一直在折騰。」
為了提高書的銷量,洛洛開始做短影片。念詩、分享故事、聊文學作品……作品數量不多,但幾年來也吸引了六千多個粉絲。她去讀書會,和大家分享她的經歷,也尋找到企業做分享的機會,讓更多人認識自己。新華社港台部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