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子

幾個月前，母親的食指上長了一粒黑色的病毒疣。由於對日常生活沒有影響，母親起初不以為意，想到要處理時，手上的疣也才綠豆般大小而已。前往診所看病，皮膚科醫生使用冷凍療法醫治，本以為很快就會搞定，結果前後去了十餘次，那粒疣才逐漸縮小並消失。

這段經過，不禁讓我憶起了明初大儒方孝孺所寫的〈指喻〉一文。該文記述了有一個人某天拇指上生出一個小疙瘩，他驚訝地給別人瞧，但因為被嘲笑大驚小怪而選擇不予理會。待拇指腫脹到可用一手握住，且連旁邊的手指皆感覺疼痛時，才趕緊求助醫生。

醫生說明此乃一種奇特的疾病，儘管只有手指出現病徵，其實全身俱病矣。如果是剛發病的時候，用一天的時間便可治好，而今延宕達這般地步，非得內服兼外敷，耗時三個月方能病癒。

方孝孺憑藉這個故事闡述人身之病及國政之失，均起於細微末節。若能防微杜漸，則身安而國治；若輕忽蹉跎，則大禍將至於不測。

病毒疣雖是常見的皮膚病，然從網路上瀏覽過來人的經驗分享，症狀輕微者，大多一、兩個月療程即可痊癒；嚴重者，反覆看診一年半載以上的也大有人在。以〈指喻〉一文的主旨觀之，母親當初要是盡快求診的話，肯定會更早藥到病除。

除此之外，原文中著墨較少的治療環節，個人認為亦十分重要。防患未然固然是最好的情況，只是當異狀已經形成時，患者應該堅持不懈，務必要把病灶完全祛除，否則容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譬如母親在診療期間，因看了許多次卻沒什麼成效而忍不住抱怨時，醫生研判大概是病毒滲入了皮膚深層，導致恢復進度緩慢，同時鼓勵母親要相信他的醫術，固定回診接受醫療，一定有克服的一天。倘若半途而廢，恐怕之後擴散或傳染他處，便更不好解決了。所幸母親堅持了過來，手上的疣總算消失無蹤，不過依舊需要觀察一段時間以免復發。

無論是強調事先預備的未雨綢繆，抑或面對問題的亡羊補牢，無一不是聽到耳朵快長繭的老生常談。然而綜觀每個人的一生，不都不斷重複著早知道就該做某件事的喟嘆，或是當時應當徹底杜絕後患卻沒行動的悔恨嗎？藉由此次母親手上患病的經歷，再次令我溫習了已然淡忘的文章，並把這番體悟謹記於心，提醒自己勿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