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薰

母親右膝蓋微創手術後，配合醫囑復健，一個半月過去了，復原情況十分緩慢。家居老舊公寓沒有電梯，不良於行的母親除了赴醫院，幾乎足不出戶，偶爾就在家裡來回走動，避免筋膜沾黏，影響復健成效。

母親肩負廚房總管的重任，就交給女兒們分擔，而日常陪伴最重要的頭號主角便是父親大人，尤其仍堅持做簡單料理的母親，將烹飪前的食材準備工作，都交給父親完成，於是每到傍晚，父親與母親會相偕在廚房裡共煮一頓佳餚。

平時家務由家人共同分擔，現在大螺絲釘維修中，大家才知道母親的工作量著實不輕鬆，在我們都上班時，家裡剩兩位老菩薩，就得互相扶持了。母親深知這段時間多虧父親瞻前顧後，有時只是幫忙拿一杯水，或是拿助行器，母親感到父親給她十足的安全感。兩人在屋簷下共同生活五十餘載，患難與共，即使偶爾用拌嘴溝通，也不減夫妻的牽手情。

昨天聽母親嘆息著跟父親說：「你不要比我早走。」小女人的依賴情懷顯露無遺。母親曾罹憂鬱症，全家幾乎都快被她搞瘋，首當其衝的是父親。我們苦口婆心勸她放下，也為她所擔心的諸事想出各種解方，但母親就是走不出幽谷。彼時亦是父親不厭其煩的陪伴母親，讓經常恍神的母親得以有一個停靠的港灣。《家後》是大家朗朗上口的歌曲，「等待返去的時袸若到，你著讓我先走。」正是體現母親此刻心情最貼切的一句話。

二○一八年日本紀錄片《我痴呆了，請多關照》裡說：「沒有人能長盛不衰，這個道理每個人都懂，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才知道面對起來，真的需要多一個人來一起承受。」我的父親與母親正顫巍巍的走在暮年時光，彼此互為依靠，即使佝僂著牽手，仍盼望著一起白頭到老。祝福兩位老菩薩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