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晴惠

《善良的牧本先生》改編自2013年威尼斯影展地平線單元最佳導演獎《無人出席的告別式》，由於家庭觀念日漸淡薄，孤獨死議題早已不分國界，整部電影與日本生活、社會現狀並無違和感。



在日本庄內町市公所擔任送終專員的牧本先生（阿部貞夫飾演），工作職責是處理孤獨死往生者的後事，包括聯繫親屬前來認領骨灰，一旦確認無親屬，便負責將骨灰送到無主靈骨塔中。

然而，每當牧本先生聯繫遺屬，電話那頭總是傳來一則又一則家庭失和的故事，多年未曾相見的家人，早已成為陌生人，憤恨無奈厭惡的情緒讓人們無法輕易原諒，儘管盡忠職守的牧本先生一再強調政府法規，只要是有親屬就必須領回骨灰，卻經常被人掛掉電話。

這於法不合啊，腦袋與生活均是一直線的牧本先生，想著只要再給往生者家人一點點時間考慮，應該會改變心意。但市公所的員工可不這麼想。由於牧本先生平日獨來獨往，與同仁沒有互動交流，一廂情願等待遺屬回心轉意的作法，讓他的小小辦公室裡，無論櫃子或桌子上下，塞滿了許許多多的骨灰罈，連清掃阿姨想掃個地，都害怕踢翻骨灰罈，更遑論長官和同仁能夠同理他。

果然，新任局長一上任便約談他，說他過度專業，反而顯得沒有效率，市公所並沒有給予預算，牧本先生為何要自掏腰包，為這些人辦理喪禮？「這明顯就很不正常。」局長說，最後索性下令，讓他處理完最後一個個案，就裁撤掉這個職務。牧本先生該如何完成這最後的任務？

孤獨死議題無國界

《善良的牧本先生》是日本導演水田伸生執導的最新力作，改編自二○一三年威尼斯影展地平線單元最佳導演獎《無人出席的告別式》（Still Life），由義大利導演烏貝托帕索里尼（Uberto Pasolini）執導，英國男演員艾迪馬森（Edward Maurice Charles Marsan）主演，於第七十屆威尼斯影展地平線單元中首映。據報導，導演水田伸生在看完英國原版後，興起改編的念頭，第一名男主角人選是與他合作多年的阿部貞夫，其他還包括宮澤理惠、滿島光、松下洸平和國村隼等實力派演員。

由於現代社會家庭觀念日漸淡薄，孤獨死議題早已不分國界，雖說翻拍，但整部電影與日本生活、社會現狀並無違和感。在現實生活中，一項由日本總務省所做的遺留金調查，便說明這一切。

在這項調查中，截至二○二一年十月，各地方政府保管的遺留金，總額已達二十一億日圓，公務官員必須找到死者的遺屬來繼承，但這項工作非常困難。負責遺物清理的人員表示：「我從事這項業務大約有九年了，孤獨死人數不斷增加，我常常在死者遺留的物品中找到一至兩百萬日圓，有時會藏在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困於家庭糾紛執念

電影以牧本先生的工作視角，忠實呈現人們如何困於家庭糾紛，無法放下執念，故事設定主角個性一板一眼，凡事追根究柢，幫助觀眾在一來一往的理性對話中，理解孤獨死的真相。而透過牧本先生最後一個為往生者尋親辦喪禮的任務，更細節地推演一個原本享有正常生活的人，是如何因為環境、個性和際遇，慢慢走向自己也無法預料的孤獨死結局。

劇終沒有說教，卻有意外發生，觀眾在牧本先生與最後個案同天舉行喪禮的驚嚇中，看見溫馨的場景。所有他曾親自送行的人們，一個一個回來圍繞在無主靈骨塔外，合十祭拜他，安靜無聲的場面，傳達出曾做過的好事無人知曉，感謝的人也早已不在人間，但好心有好報，即使化為靈魂仍然會永遠惦記著你，感謝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