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永固法師

人類的說話能力是與生俱來的，或者說給他一個適當的環境，自然也能耳濡目染開口嘵嘵。但真的這樣就算會說話嗎﹖當然，在條件符合的情況下，透過聲帶振動、口舌輔助，發出聲音應該是沒問題，但重點是所謂的「說話」，除了發出聲音以外，這個聲音傳達的內容以及收聽者的感受才是重點吧！

您也許覺得一天說那麼多話都要考慮那麼多，那不是很累人嗎﹖請容我試舉一例，供您參考：有位居士禮完佛，向法師告辭，法師送其至江邊，正當話別時，卻共同看到一幅景象：靠在沙岸上等乘客上船的船主人，在一眾乘客坐穩後，將船推進江中揚長而去。

這時候，在旁的居士開口了：「師父，您看到嗎﹖剛剛那船家推船的時候，壓死了那麼多的小蟹小蝦，實在是殺生哪！師父，依您看，這殺生的罪過，應該算是船家的呢﹖還是乘客的呢﹖」

話聲甫落，法師就說：「是你的罪過。」居士忙問：「怎麼會是我呢﹖我動都沒動啊！」法師這才緩緩開示道：「他們一個是為了討生活，一個是為了要過江，沒有人起心動念要去殺生；倒是你站在一旁，忙著起心動念、計較分別，說誰造什麼罪、誰受什麼報，所以說，在那裡造業分別的是你，不是他們啊！」

用語言、文字來傳遞我們要表達的訊息，這門學問真是甚深甚奧啊！文字還可慎思之後下筆，語言經常是言出如風、覆水難收，怎能不更加謹慎﹖

說話可是要學習的，但遺憾的是，大部分的人以為：學說話﹖那是五歲以前的事了，牙牙學語嘛！就是這樣的概念作祟，所以放任自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對了人就薰染好的表達方式，跟錯了人徒然令自己語言粗糙，甚至語言暴力連自己都不知道呢！說話的品質真的是要通過學習才能提升的啊！

幽默大師林語堂先生，一生作過無數場演講，但他卻不作臨時性的演說。有一次，應邀參觀一所大學後留下共進午餐，當時接待的校長認為機不可失，再三邀請林語堂對同學即席演講，在推辭不過的情形下，林語堂走上講台，說了個故事：古羅馬時代，暴君喜歡將犯人丟進鬥獸場，看著猛獸把人吃掉。有一次，一個矮小的犯人被推進去了，場中的老虎向他走來，只見他鎮定的對老虎耳語一番，老虎便默默的離開。暴君很驚訝，於是又放了一隻獅子進去，此人依舊對著獅子的耳邊說話，之後獅子便低著頭離開。這時暴君忍不住放這個人出來問話：「你到底對老虎、獅子說了什麼話，為什麼他們都不吃你﹖」犯人回答說：「很簡單呀，我只是告訴他們，吃我可以，但吃過以後，要作一場講演。」

一席話聽得學生哄堂大笑，當然校長也心知肚明。連林語堂這樣善說的學者都那麼謹慎，何況是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