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薇

婚姻生活四十多年，早已從戀人變家人。一切是那麼理所當然，尤其負面情緒的表達，更是直接毫無顧忌，好像這就是婚姻的宿命。

最近為了先生又要換工作，得再次找房子搬家。現在的租屋因提前解約必須付違約金，而新租屋尚未有著落，卻必須先付斡旋金。金錢的損失、尋屋的疲憊，讓我像是充滿氣的球，一戳即爆；更像火藥庫，蓄勢點燃。

出門在外，他為了討好我，訂了當地較好的旅店，早餐極其豐盛，補充好能量，才有體力尋尋覓覓。餐後，我端回一盤水果，其中有兩片鳳梨。我說：「你先試吃看看，酸不酸？」因牙齒過敏，酸是我的剋星。偏偏他不怕酸，醋、檸檬、酸梅來者不拒。他吃完第一片，大大的吐口氣，還伴隨著嘆息聲，再吃第二片，仍是相同的反應。

怎麼了？我問。

酸啊！真酸啊！

怎麼這麼中看不中吃？現在可是鳳梨產季啊！我疑惑著。

望著眼前這個為我吃酸的男人，想到職場生涯四十多年，他不一直就是這樣奉命行事、隨遇而安、親力親為、全力以赴。而我不也是嫁雞隨雞、天涯海角、一路相隨、有怨無悔，成就了四十多年堪稱圓滿幸福的婚姻。

想到有位女作家對婚姻生活的詮釋：婚姻只是生活的開始，真正的生活是什麼？退與讓，是婚姻最高的藝術。我一直對自己的退與讓感到委屈，但看到他為我吃酸吃得擠眉弄眼、大口吐氣的真誠，我想到婚禮當下的承諾：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