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好薰

桌上養著一株文心蘭，僅四片薄葉，假球莖中抽出一枝花梗，開出數朵拇指頭大小的花，粉紫色由中心往外逐漸變淡。明明是蘭花，卻像幾顆散著悠悠甜香的糖果般，令人垂涎。

這是同事所贈。當他喜孜孜地與我分享時，眼瞳反射著蘭花的形影，亮著星芒與馨香。

我上網尋找照養方式。只需幾個關鍵字便得到海量的訊息。在不同地方總存在著一些作同樣事的人，有的急於言說自己的成功，也有人對難堪的挫敗毫無隱藏，讓新手有路可循，不再茫然無措。這些種植同好即使不相識，也彷彿近在咫尺。

而近在咫尺的同事不只提供資訊，更提供實物。他平日常騎車四處獵奇，林野山壁溝邊牆角，和識與不識的栽種之人交流……就像個勤奮的蜜蜂，好奇地探索植物世界，每停佇一處，便像沾黏幾顆花粉般地將訊息與花草帶走，留在下一個停佇處，再帶走別的什麼。足跡所至，便也因此開花結果，繁衍出更多的植物愛好者。

颱風過後，他到溪邊撿漂流木，和路邊修樹的工程車攀談幾句也能要到幾段木頭，其他如舊屋拆卸下來的窗櫺、匾額，以及不知運用什麼神通得到的木料，連同收集來的植物種子、幼苗、扦插枝條，都大方地與人分享。歷數我獲贈的植物，有鹿角蕨、蝴蝶蘭、石斛蘭、雞蛋花等等，以及烏心石、櫸木、紅豆杉……木塊。有天澆灌花草時，驀然發現：他彷彿以這些花木鋪成一條小徑，引我一步步走上種植之路。

而走著走著，看見路旁好奇張望的人，像似以前的我，於是也遞出一盆花草。當他伸手接下，一個栽種之人便也踏上他的花園小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