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賽夏客

近百歲的母親，常常鬧胃腸，雙腿也退化，需坐輪椅推上推下，一隻眼睛失明，幸好有個靈光的腦袋，往事歷歷如昨。有天，從家族群組傳來一則視頻，於是老媽對著鏡頭用客家話唱起歌謠來：「大哥棚頂坐，二哥一身毛，三哥腰睞態，四哥一身癩。」是謎題，要我們猜猜看。

瓜棚饗宴 各有特色

這下考倒一堆客家子孫，我取巧偷問老媽，您先告訴我，我有興趣寫文章，傳承經典童謠。她中了我的計，把謎底解釋給我聽：「大哥是指胡瓜，體位重，必須搭個棚架讓它坐好坐滿；二哥是指冬瓜，全身毛茸茸的，成熟了就退毛；三哥是指絲瓜，一煮就軟綿綿的；四哥是指苦瓜，全身長滿疙瘩，像生癩痢般。」她講完後，強調不只這些，以後再講，用意要我多打電話給她。

傍晚，侄兒透過谷歌大神找到了「揣令仔」––乃客家歌謠式的謎語，除了母親說的四哥，後面還有：「五哥叮叮叮（四季豆），六哥會咬人（芋頭），七哥白雪雪（蘿蔔），八哥一身血（茄子或紅蘿蔔），九哥紅又辣（辣椒），十哥嘴生鬚（玉米）。」哇！都以瓜果的特徵來編歌謠，趣味性十足。

這裡頭有個問題，到底大哥是誰？老一輩說大哥是胡瓜，谷歌大神說是絲瓜，它們剛好互換位子，到底誰才是棚頂坐的大哥？我向幾個種菜的客家耆老請教，她們一致認同胡瓜才是大哥，理由是傳統農耕技術，胡瓜塊頭大，需要搭起縱橫交錯的棚架讓它攀爬，俗稱胡仔棚，結下的胡瓜直接坐在棚架上，若有些小瓜仔從縫隙中垂下來，長大後太沉重，瓜藤不堪負荷，就會用竹編畚箕或繩網在底下托住，十分麻煩。

枝葉爬攀 瓜熟垂掛

以前絲瓜不需搭棚架，豎幾根竹竿就行，即便是現代大量生產，替絲瓜搭棚架，它也都不安分坐在棚頂上，紛紛垂掛下來，也方便農人替它套袋，以防蜂蟲叮咬。這樣說來，谷歌大神也會跌落神壇，把位子讓出來給我老媽坐。

天氣愈來愈暖和，是瓜果盛產的季節，每種瓜果都有它的特性，傳統農家長輩用簡明扼要的順口溜，教會孩子辨識身邊林林總總的瓜果，直叫孩子一輩子不忘，老祖先的智慧不可小覷；看樣子，我必須多跟母親挖寶，讓傳統客家文化透過趣味的猜謎遊戲源遠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