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北京西北行，經嘉裕關、八達嶺到達懷來─原稱懷戎、又名沙城的地方。以此為居停，我們的目的是更西的涿鹿。

提起涿鹿，就自然會想到黃帝和蚩尤的「涿鹿之戰」：黃帝以指南車破解蚩尤的大霧，打敗蚩尤，被擁立為天子。在「涿鹿之戰」前，先有「阪泉之戰」，「炎帝欲侵陵諸侯，珥珥軒轅撫萬民、度四方，以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志。」司馬遷如是說。

涿鹿有「黃帝城」遺址，遺址前方新建奉祀黃帝、炎帝與蚩尤的「三祖堂」。旁側有「黃帝泉」，一說就是「阪泉」；史書載：阪泉「湛而不流」。眼前寧靜的小湖，可真是「阪泉」嗎？

在「三祖堂」簷前眺望，遠處山脈東西橫亙，右側傳是黃帝的大本營─鼓山，左側則為蚩尤的陣地─旗山，「旗」、「鼓」對峙，中間平疇曠野，確有大戰場的氣象；注目之間，恍惚見濃霧鋪天蓋地瀰漫籠罩，風雨大作，蚩尤軍旗左衝又突，而軒轅車馬戰鼓雷鳴，天女盤旋助陣。五千年前的影像，重現眼前。

遺址東南礬山鎮龍王塘有「蚩尤寨」：當年蚩尤戰敗，企圖由此逃逸，卻在「立馬關」被殺；其八十一將後裔定居於此，然而冤氣凝滯不散，遂使地方充滿暴戾，素來難治。幾年前山頭發現蚩尤靈穴，於是建祠立像，以魘冤魂，從此平靜祥和。「蚩尤祠」所在處，居高臨下，視野開闊，唯氣溫陡降，陰風陣陣，令人毛骨悚然。

司馬遷說：「黃帝崩，葬橋山。」陝西、綏遠間有橋山，漢景帝、武帝立祠祭黃帝塚。而北朝後魏拓拔氏兩代帝王，則曾三次到涿鹿橋山祭黃帝塚。黃帝是華夏始祖，神靈無所不在，四方膜拜，萬世馨香，誰曰不宜？涿鹿溫泉屯橋山，前緣一丘，東西迤邐，形如丹鳳垂冠，鳳首西俯，遙向黃帝塚。登「黃帝殿」，則正對黃帝塚。塚表如掌，群山環侍，似左輔右弼、眾星拱月，殿後山形又儼然君臨天下之御座。令人驚嘆！

孔子讚頌黃帝說：「生而人得其利百年，死而人畏其神百年，亡而人用其教百年。」黃帝與炎帝、蚩尤同祠，象徵族群大融合；三祖同心，共祐孫來，則文明再造，世界和平，實有賴焉！

（作者為世新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