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孜寧

每年十一月開始，各級實驗學校或團體即陸續舉辦招生說明，每個前來參與說明會的家長無不張大雙眼，甚至捧著滿腹疑問，想到校園現場一探究竟；在不超過一小時的簡單開場、報告之後，接下來的常常是花費數倍時間的Q&A問答。

雖說不同學校吸引的家長或學生也不盡相同，但每年總會有直升機、除草機父母在招生說明時，展現出他們對實驗教育錯誤的想像，這些提問內容包括：「營養午餐好不好吃？吃得飽嗎？」、「學校如何激發孩子學習動力？」、「學校如何解決學生霸凌問題？」等等。

這些問題看似一般父母對兒女無傷大雅的關心，但我卻看到這些家長積極希望實驗學校能有別於體制學校，可以打造一個無菌溫室，好讓孩子在沒有傷害的環境下成長的錯誤期待。

以上述提問為例，現今教育現場碰到的午餐問題，向來不是過少吃不飽，而是學生偏食以至於剩食太多，該反省的不是「食物是否美味」，而是學生是否能體會到午餐得來不易的過程與因應方式；孩子沒有學習動力，更是長期累積的習得無助感，家庭給予的鼓勵支持更勝於學校；霸凌問題也必須探究當事人的個別差異，在沒有遇到事件前，校方實在無法憑空預設立場！聽著諸多家長提出的各項個案問題，我真是替實驗教育工作者感到壓力沈重。

另外，還有一類針對實驗教育的典型問題是：「能否銜接下一階段的教育」，亦或「能否提供學生不考試也能升學的管道」。在回答銜接問題前，我想親師雙方必須對實驗教育的本質有基本共識；實驗教育給予的是「基於有別於主流教育的理念與方法，提供另一種教育選擇」，實驗教育只是一種選擇，並非唯一選擇！

教育的本質不是給學生吃魚，而是教釣魚的方法。因此，「銜接」不應該是問題，人生是許多階段的連接，從單身到結婚是一種銜接，從學生到工作也是一種銜接，不斷地為孩子下一階段舖路，是對實驗教育最大的諷刺；如果接受實驗教育的後果，是未來都只能念實驗學校，無法進入主流學校、無法接受考試的評選方法，那麼我會說這樣的教育是失敗的！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學習路徑，更不存在「永遠」快樂學習的天方夜譚。學習者能夠坦然面對各個階段的挑戰，才是真正實驗教育想提供的學習藍圖──若有這層共識，相信每個參與招生說明的家長，都能提出更聚焦於學習本身的問題。